呵,連做個替身也不夠格呢。
忽然想起《採桑子》裡面的一句話來,“夫嗟女兮,不可士耽,士之耽兮,尤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女人啊,不要隨便愛上什麼男子,男子愛上一個人尚可脫身,女子沉迷於愛情,可就無力自拔了呀!
寒玉呀,寒玉,讀了那麼多書又有什麼用呢?
前人的忠告尚在耳旁,你卻一次次地沉迷於愛情,每一次都把自己傷得面目全非,難道沒有愛情我就活不了了麼?
我長久的仰坐於浴池邊上,一會兒可憐自己,一會兒又暗自鄙視自己。一會兒冷笑,一會兒搖頭。
眼淚毫無知覺的流了一臉,可笑,我竟然也會有這樣的一天。那個自詡瀟灑堅強的鄭寒玉,也會有自厭的時候。
而這一切只是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別人的一個想法……
直到池子裡的水冷透了才回過神來。
我沒有伸手去放熱水,就著冷水,自罰似的在凍得發紫的面板上一次次地澆灌冷水,咬著牙一遍遍地揉搓,好像要擦掉些什麼痕跡。
那些被他吻過的,碰過的痕跡,都可以洗去,可是心裡的呢?
鄭寒玉,你自作自受。
等到全身上下都掉了一層皮似的隱隱發痛,我終於滿意了。
起身來穿衣服,一個念頭在我腦海裡成型了:我要去找三夫人,把一切問清楚。
作為江闊從京城帶來的,又是最寵愛的女人,她似乎真的知道些什麼。
“夫人,”候在門外的小丫頭敲了敲門,“你還好嗎?三夫人來看你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我迅速穿好衣服,擦乾頭髮,來到正屋門口的時候,三夫人已經坐在那裡了。
小秋正在給她倒茶,她挑剔的看著,四處打量陳設極為簡單的房間,眼睛裡流露出鄙視來。
“哼,茶都不能倒滿嗎,你的主子可真能省,給客人喝茶都捨不得讓你倒滿。”
“這是夫人說的,倒茶七分滿才能顯示對客人的尊敬和……”小秋委屈地小聲嘟囔。
“啪”一聲,三夫人一把將茶掃倒,怒到,“你還敢頂嘴,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幾天前那個在江闊和幾個夫人面前嬌嫩柔弱,惹人憐愛,又似乎善良懂禮的三夫人,和此刻這般大小姐脾氣的模樣判若兩人。
狗急果然是會跳牆的,只看我被她心心念唸的夫君帶出去玩了兩天,她先是跑到這裡來嘲笑我,現在我前腳才進門,她就迫不及待地來了。
我舉步走進屋去,臉上若有若無的帶了些笑意,“姐姐來得正好,我正有事找姐姐呢。”
“哎喲,妹妹,你找我?你可是大忙人呀,怎麼會有心思找我?”
我沒管她話語裡明顯的敵意,若無其事地接到,“可不是麼。”一邊示意小秋出去。
“等等——”葉芙見我不接招,似乎滿腔怒火無處發,硬是要找個藉口為難我,“妹妹,你這裡的丫頭可真不會服侍人。”說著指了指桌上亂糟糟的茶水。
“那是——”小秋委屈地要開口解釋,話還沒說完,三夫人就喝道,“賤人!還敢狡辯!掌手三十!”
小秋倔強地站在原地看著我,眼睛裡的淚水就要溢位來。
“怎麼還不動手!要我幫你嗎?”又是一聲歷喝。
一直默不作聲的我輕輕笑了一下,“小秋,你真是不懂事。姐姐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你該清理乾淨。”
“明明是——”三夫人指著小秋還想說話。
“好了姐姐,我已經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了。”我不急不緩地道,“姐姐找我應該還有正事,為一個下人不痛快可就不像姐姐了。去吧,小秋。”
“你——”她氣急敗壞地看著我,卻在看清我的表情的時候愣住了,似乎對這樣的我有些陌生。
“姐姐多少歲了?”
她被我這麼一問才回過神來,重新調整自己的表情,儘量顯示出她作為“姐姐”的氣勢來。
然後下一秒她又反應過來我的問題,眼睛裡又射出憤怒的光芒來,“你是在向我炫耀你年輕嗎?”
我啜了一口茶,“姐姐應該學學品茶,少爺最近似乎愛上喝茶了,”然後看了看她愈加憤怒的表情,補充道,“上好的鐵觀音,少爺的最愛。”
這已經近乎炫耀了,儘管我的語氣很淡。
她當然不會聽不出來,因為我眼睛的餘光看到她的手已經氣得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