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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幾秒,他將滑落的西裝外套重新掛上手肘,慢慢走向車子。

他前往律師事務所,立下遺囑,指定名下所有財產全留給王雲蘭,然後,開車回家,一路分析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將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如果現在住院接受治療,他預估一連串的檢測加上術後的復原期,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而且短期內無法再承受過去那樣的工作量……目前進行的各項計劃勢必得交到他人手上,也就是說,這個總經理的位置,隨時都可能易主。

更何況他有沒有命繼續擔任總經理都是個問號……

他突然很想笑,打拚了這麼多年,除了擴大公司版圖、除了換來一個“總經理”的頭銜,他究竟得到了什麼?

他有幾輩子花不完的銀行存款,那是因為他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用來花錢;名下有十幾棟不動產,但是,他現在卻要住進醫院的白色病床;他有一個背景顯赫的未婚妻,可是,他愛的卻不是她……

“哈、哈!”他仰頭大笑。“我連健康都投資進去了,最後回報的是一顆一公分大小的腫瘤?!”

他的笑聲在密閉的車子裡顯得淒涼悲愴。

“雅琪說得對,我是個沒心沒肝的人,我的心被狗叼走了,連肝也是壞的。”這是老天給他的懲罰,懲罰他自私,懲罰他不懂珍惜王雲蘭。

肝癌……就算治癒了,他也再沒有足夠的本錢在商場上衝刺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這幾十年非人的生活最後化為一個泡影……

鞠紹威住進醫院接受各項肝功能檢查,他拒絕所有人來探望,包括他的父母以及未婚妻。

這些人關心的不是他的身體健康,而是擔心他垮了,他們下半生用來依靠的支柱就沒了。

他一個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病床邊的茶几上沒有花籃、沒有水果,唯一能看得見顏色的是窗外的藍天和稀疏的一點綠意。

從只有工作,沒有休息的生活,一下子轉變成無所事事的廢人,巨大的空虛感幾乎將他吞噬。

白天盯著病房裡無聊的電視劇,晚上呆坐在床邊看黑夜,盯著一袋換過一袋的點滴,沒有酒,他睡不著。

他想念王雲蘭,異常想念——這個世上他唯一信任、唯一愛過的女人。

她好嗎?人在哪裡?現在,正在做什麼?

他無時無刻不想起她,尤其現在,再沒有工作能填滿這些空檔,時間變成無處不在、無法打倒的敵人。

他拖著掛點滴的支架,起身走到醫院外頭,手中握著行動電話,盯著那從電話簿裡找出,一直停在螢幕上的名字……最後,他按下撥打鍵。

澎湖的夏夜潮溼悶熱,王雲蘭剛洗完澡,聽見手機鈴聲,從桌上拿起隨手便要接聽,突然,看見了一個令她無法置信的熟悉號碼——

她的心臟開始劇烈狂跳,她的手開始發顫,猶豫著要不要接。

一年了,她日思夜想的名字突然躍入眼簾,立刻將她的思緒拉回過往,那些甜蜜並摻雜著苦澀的記憶並沒有隨著時光流逝而淡化……

頑強的鈴聲就如鞠紹威的性格,不達到目的決不放棄。

她還是接起電話,只是,尚未開口,眼淚已經滑落。

“雲蘭……”

聽見那直要將她的心融化的低沉嗓音,她的眼淚掉得更快,她根本無法說話,那急著湧出的淚水梗住了她的喉頭,她緊抿著唇,怕被他聽見自己哭泣的聲音。

“我好想你……”鞠紹威在電話那頭,輕輕嘆了口氣。“說說話,讓我聽聽你的聲音,好嗎?”

她張口欲言,又閉上,哽咽許久,才勉強逼出兩個字。“紹……威……”

“你好嗎?”他的聲音似乎想要裝出輕鬆,卻因思念而更顯糾緊。

“嗯……”

“我想見你……”聽見她的聲音,往事如潮,一波波地拍擊著他因病而消沉的意志。

“不……”她不能。

“我病了,是肝癌,過幾天就要開刀了。”雖然,目前還在深入檢查有無轉移現象,但肝癌切除手術是非動不可了。

王雲蘭倒抽一口氣,搗著嘴,幾乎崩潰。

肝癌不易診斷,不易發現,通常發現時已經是……已經是末期了……

“你……在哪裡……”她吸了吸鼻水,以顫抖到無法辨識的聲音問道。

“臺大醫院。”

“我明天一早就過去。”現在已經沒有班機,只能靜待黑夜過去。

“嗯。”他的聲音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