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已過,秋的氣息越發濃烈了,自李嶽贄不再是清平縣令了以後,眾人都失了熱情。茶樓舉杯推盞的人議論紛紛,唉聲嘆氣,他們的縣令是多好的縣令啊,怎落得如此下場?
王之淵一行人即刻也要回京覆命,孫妤芙自然也是要離開的。只是她放心不下孫以晗,因而同王之淵商量一番。王之淵感念他們姐妹情深,也未多做阻攔,答應允她一月之期。
而,前來協助破案的三皇子連個人影也未見著。倒是隻留下上官凌雲與王之淵一同運送珍珠返京。
途中——
“上官公子”
王之淵與上官凌雲同為朝廷官員,只是他這御封的欽差大人始終比起他這一介武夫高太多。若不是三皇子不在此處,他也端不起這官架子。
“大人有何事?”
馬背上的上官凌雲一手握著馬韁,一手持著佩劍,轉過頭看著身旁也是一騎的王之淵。
“聽聞皇上派三皇子前來協助破案,只是如今為何不見三殿下身影?”
“殿下自然有要事要做,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干涉不得”
上官凌雲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卻把孫以晗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要事,若不是那女人於他家殿下有恩,他又怎會讓她逍遙自在,害殿下神傷。
那日他轉告完孫亦之他的話,得到她的答覆便來回稟。
孫亦之聞言,面上表情有一瞬停頓,眼底不經意滑過一抹失落。卻還是輕揚唇角“如此,也好”
也好?哪裡好?!
這些年他看著殿下處理內廷雜事,暗地裡四處打聽她的下落……
過了這麼多年,畫上還是稚童模樣的女孩子。他以為是他民間的妹妹。怎知,許久未動筆墨的殿下,再次拾起筆,一筆一筆勾勒出她的容顏。絕代佳人,一顰一笑動人心絃,神韻天成,那一樹梨花,花瓣飛揚,襯的女子人比花嬌,只是孫以晗素顏未施脂粉,哪有畫上女子那般靈動鮮活的神韻。
是殿下在心裡把她想的太過美好,以致忽視了她的缺陷。
“也對,主子的事,做下人的確實未有權力干涉”
“三殿下是有要事在身,不知大人家妹又是為何沒有同行?”
王之淵望著遠處眸光深遠。
“自是江南美景美不勝收,她一向心生嚮往自然到了是要多賞幾日,西湖也還未來得及去瞧瞧”
“蘇杭西湖?”上官凌雲頗為不解,不知一處小塘有什麼可賞。
“正是,正可謂先代聖賢所言‘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西湖有如西子,淡抹濃妝,神采不同;陰晴雨雪,風韻萬千……說太多了,王某一介書生,上官公子一向掌管朝陽殿隨侍,應是不懂這些。”
上官凌雲有些許氣惱,沒想到王之淵竟嘲笑他一介武夫,胸無點墨。怎麼,他上官凌雲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書籍自然看的不少,只是懶得在王之淵面前顯擺而已。
這般想著,心裡的底氣也足了許多,若是殿下在,王之淵定得被噎死。
“既如此,大人同我還是早些運送珍珠返京要緊,遲了恐生亂子。”
“……好”
清平縣——
一直未來得及詢問阿姐當年之事,如今一月之期,雖短,但是足矣。
秋日好些樹葉飄零,不免有些黯然神傷。
庭院中的海棠,卻還是一如往昔,結著花骨朵,含苞待放。我同阿姐坐在石凳上,欣賞滿園景色。
陸翊瀟被陸夫人傳喚了去,我閒來無聊便吩咐冬兒拿些精緻糕點解解悶。
“阿姐,府中廚子手藝甚好,江南的各處風味他都能做出來,尤其是那金悅客棧的招牌菜黃金脆皮雞,外酥裡嫩,一口咬下鮮美多汁,滿嘴流油,滋味絕妙!”
“你啊,整天還是沒個正形”
阿姐頗為無奈的點了下我的額頭。
“阿姐,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還活著……我以為你們都……”
提及當年事,阿姐臉上笑容褪去,苦笑“我知道你總會問的,既如此告訴你又有何妨?”
我靜靜側耳聆聽,心中悲憤。
孫家之人傲骨錚錚,受了這不清不白的冤,我怎能心安?爹,娘女兒不孝未能見你們最後一面。晗兒定為你們討回公道!你們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
雙拳緊握,我撲通跪倒。
對著阿姐生生一拜。
阿姐面色不忍,急急扶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