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下葬後,暮七沉默了許久,雖山中風雪不斷,他卻直愣愣的站在墓旁,守著她。
當肖錦去祭奠肖湛時,墓旁多了一個小屋。
暮雲的墓就在肖湛的墓旁,兩座墳頭都覆上了積雪,潔白一片。
而暮七連夜搭建的小屋,就在暮雲墓旁。
肖錦看在眼裡,不知道說些什麼,他的難過,她也看得分明。以前總說暮雲胡鬧,如今便是想著珍惜,也不知該如何珍惜了。
他這是在責罰自己。
不再多想,肖錦開啟帶來的食盒。
為兩人擺好糕點,肖錦虔誠跪拜。
隨後,提著食盒,來到暮七面前。
從食盒裡取出一碟碟小菜,擺好一壺好酒。
“暮七,吃飽才有力氣,暮雲定也不願見到你如今這般模樣。”
暮七的眼從那潔白墳頭,移到她臉上。
牽了牽唇,“主子,你來了。”
肖錦忍住眼淚,為他倒滿一碗酒。
“你終日這般,可是在怪我?”
暮七低下頭,爾後端過酒碗一飲而盡。
“屬下不敢”
酒碗見底,肖錦拾碗起身。
“主子……”
肖錦拾碗的手頓了頓,面上覆上一抹悲慼。
“你,知道了……”
暮七一臉疑惑,抬眼望著她。
“知道什麼?我不過是想告訴你,孫以晗可能已經不在世上……”
暮七話未說完,便倒下。
閉目那刻,他總算明白,主子口中的知道是何意了……
輕牽唇角,蓄力掌中,揮刀在手臂刻上“暮雲”二字。
肖錦的阻止,已然來不及。
鮮血滴入雪中,綻開一地妖冶的紅花。
暮七,原來,你也愛她如此。
替他包紮傷口,那一道傷口泛出的血液,在極低的氣溫中凝結。
肖錦扯下自己的衣裙,小心翼翼替他包紮。
原本那酒裡只加了少量忘憂草,暮七卻以為她是要他忘了暮雲。
真傻,呆子暮七傻到家了。
吩咐人帶他回寨中。
她回頭看了一眼這間木屋。
輕聲喃喃。
“暮雲,你定也不願看他如此吧,讓他忘了你也好……”
林木間,寒風拂過,似在嗚咽。
一路上,肖錦提著食盒,往回走。
暮七昏迷前,所說的話,她一直記著。
孫以晗已經不在世上了,陸翊瀟是否也該放下了?
開啟房門,房中好似還留有他的氣息,只是師父說,陸翊瀟體寒不宜待在寨中,因而將他帶走了。
即便她擔憂,卻也無奈。
師父帶他去的地方,她想找也找不到。
想必也是為了斷了她的念想吧,所以才會在她睡著時帶走他。
陸翊瀟不愛她,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放不下,無論如何想放,都無法放下……
她憎恨過這樣的自己,也後悔自己當初那般對孫以晗,可是現在,她不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了嗎?
難道這些,還不夠?
她看著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她的心每一次都如刀絞。可是,又有誰懂?
面前桌上,備有一杯忘憂。
一杯下去,她就可以忘掉他了,從此,陸翊瀟,與她,就真的再不相關了。
伸出手,那杯忘憂混合著酒水呈現出妖冶的色澤,動人心魄。她的手卻顫抖了……
可是忽然,似是下定了決心,一杯端起,一口飲盡。
陸翊瀟,我總算可以放下你了……
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悲?需要靠這種方式將你遺忘。
就此別過,各生歡喜,如今,總算是了。
京都——
孫亦之藉助暮七之力,破了城門,一路殺至京門。
降者納為後援,冥頑不靈者殺之。
上官凌雲統領上官家部署,與神武門前匯合。
太子赫連瑾,一襲錦衣,遙坐大殿門前,似是等他許久。
“二哥,你我何以至此?”
赫連瑾嗤笑一聲,執劍起身。
“別叫我二哥,促成你我今日的人是你!”
上官凌雲拔劍出鞘。
孫亦之卻制止了他,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