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狐悲物傷其類,聽到那婆子叫得這般淒厲,這些下人心裡都打哆嗦。
周瑞家的最瞭解王氏,看她臉色不好,冷笑一聲,對著眾丫頭厲聲道:“王婆子的結局你們看到了,別打量著主子平日裡慈善就一個個丫頭充起小姐的款兒來,告訴你們,便是主子再對你們客氣,你們是奴才還是奴才,別一個一個的,還想著爬到主子頭上,連主子的吩咐都可以懈怠!做奴才的,就要收好本分,主子讓幹什麼就幹什麼,主子給你幾分臉面,也要心裡有數,更加好好為主子辦差。像王婆子這樣,主子喝完粥還拖這麼久時間,都被戳穿了還要找藉口抵死不認,甚至最後扯謊騙主子,更是大忌!別當你們私下的事沒人知道,主子門清兒著呢,一個個的,辦差的時候都精心點!”
一干下人想到王氏竟然還知道那王婆子一個三等婆子家裡有兩個女兒在家當差,心中一凜,再不敢拿周瑞家的話都耳旁風。王氏能知道王婆子的情況,誰知道她只不知道自己的?自己若真不小心犯了錯,叫王氏發怒,被髮落還是小事,要被趕出府去,以後生計可怎麼辦?當即個個都說不敢。
周瑞家的見說的差不多了,王氏也沒別的吩咐,便讓人都下去:“戳在這裡,白白擠得人發慌,太太要休息,你們都回去幹自己的活去。”等人全散了,才自己親自端了那王婆子呈上來的雞絲粥遞給王氏,畢恭畢敬道,“太太先兒難受成那樣,趕緊喝點粥墊墊肚子。”
說到底,周瑞家的也被王氏今晚的雷厲風行嚇到了,半點情面都不留,這樣的王氏可少見,再想到她竟然對王婆子家裡的事知道的那麼清楚,周瑞家的平日和丈夫沒少撈錢,做賊心虛之下,比平日裡乖覺了何止一點。
王氏心情不好,先頭髮作了一番稍稍去了點火氣,卻還是敲打了一番心腹陪嫁:“周瑞家的,你跟著我也幾十年了,那是從王家陪我過來的老人,我也不是那心狠手辣的,平日裡你那點小動作,我心裡清楚著,不過是念著你幾十年忠心待我,有這事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算了。”說著聲音猛地一厲,“不過有些事,你可得給我聽清楚了,我願意糊塗著算了的事就罷了,你要敢學著那些賤蹄子,把我當傻子耍,不把我和我孩子看在眼裡,瞧我怎麼收拾你。”
周瑞家的撲通跪了下來,一聲聲叫起冤來:“太太這話可不是要我死嗎,我自小就跟在太太身邊,太太還是姑娘的時候就是我伺候的,我對您如何,您還不知道嗎?我這輩子都記得我在家向來不受父母喜歡,要不是小姐留我在身邊,我哪能過今天這樣舒服的日子?我一輩子都記得太太的恩德呢,哪能欺瞞太太,您現在要懷疑我,我、我真不如死了算了呢!”
王氏臉色緩和了些,叫她起來:“好了好了,你也別在這裡跟我要死要活的,你心裡還有我這個主子,我就虧不了你,別在這裡哭哭啼啼的,嚇著我孩子怎麼辦。”
周瑞家的見著風平浪靜沒事了,這才抹抹眼淚站起身,假意打了自己兩巴掌,陪笑道:“是是是,都是我糊塗了,竟在小主子面前就這般,可千萬莫驚了哥兒才是。”一邊催著王氏趕緊把粥喝了,“晚上太太就沒吃多少東西,回來後又都吐了,這會兒想來也該餓了。”
王氏嫌棄的看著那碗粥,氣道:“被那些刁奴氣都氣飽了,哪還有胃口。”拍著桌子怒道,“你也不聽聽那些奴才說的什麼話,哪家廚房不是每天熬著高湯等用的?就我們府裡還要先做了來?難道咱們府裡每日還用不起幾隻雞來?平日我叫碗雞絲粥,要那麼許久?分明是推脫!你瞧瞧今晚,那周翰林夫人胃口不好,說要酸筍雞湯,那邊廚房不是趕緊上了,還不是早就準備著的?這群該殺的奴才,自己做不好事,還敢推諉,實在可恨。平日也就算了,如今我腹中還有孩子,可不能餓。”
周瑞家的想著,怪道今晚這麼一腔邪火呢,原來是在榮國府那邊被刺激到了。也是,今晚榮國府那邊場面確實宏大,那麼些個官夫人貴婦,張氏打點的井井有條,賈瑚又出息,人人都誇張氏好福氣,滿桌菜餚奢侈豪華,房間陳設富貴,王氏心裡看了能爽利才怪。
王氏自己可能是忘記了,周瑞家的卻記得清楚,府裡啊,還真就每天話費不起那幾只雞。雖說雞鴨什麼的,並不值幾個錢,可架不住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的累計在一起啊。如今這賈府就那麼點大,家底就在那裡,賈政不通經濟,花錢如流水,王氏自己呢,雖愛財對兩個孩子的花費卻很捨得,府裡的開支一直很大。王氏自己怕都不記得了,早年她看著廚房開支太大,便讓人劃掉了每日裡那些高湯吊煮,鮑參翅肚的用度,只可這人頭做,雞湯主子在的時候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