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打算安內在先,悻悻然的朝蘇三低語道:“你先上車,我欠你的,回去再算。”
“我不!”蘇三迎著江風抬起了下巴。
“你——”
慍怒的扭了扭眉毛,白九棠最終以慘敗告終,低聲央求道:“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事到如今,你想怎麼罰我都行!先上車,回去再說,好吧?!”
“不好!”那邊廂連看都看沒他一眼:“這是兩回事!”
“什麼兩回事、三回事?你我就只得那一回事!其他事一律不用你操心!我有這麼多兄弟在這兒,還有一票仇家要清理,你快上車去!”白門當家的耐心有限,立即崩盤了。
“仇家?白門的人毫髮無損,人家卻要賠上十幾條命!你斬盡殺絕泯滅了人性!簡直堪比那些荒淫殘忍的暴君!”蘇三調過了視線,咄咄逼人的嬌斥道。
“誰荒淫了!!”白氏歷來抓不住談話的主題,且控訴得憤憤不平。
蘇三如一組高速轉動的齒輪,被一顆入侵的鐵砂搗壞,陡然陷入了絕對的癱瘓中。
她乏力的望了望天際。好一個“秀才遇到了兵”!
稍事之後,本著救人於水火的善念,她重振旗鼓,打起了精神,來到轎車的後備箱處,伸手拔出了少年人口裡的破布:“你可是領頭的?”
“是又怎麼樣!”少年人桀驁的喝道。話音一落,被永仁“啪”的一聲,拍響了腦門。蘇三轉過臉來將之一瞪,令其吊兒郎當退開了。
“你招呼下面的人,一起給九爺叩頭認個錯!”發頂墜下的水珠,被江風沁得冷冰冰的,蘇三兩手抱胸打了個激靈,好在話說得平緩從容,未帶顫音。
“什麼?!”少年人的臉痛苦的皺成了一團。
“認不認?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回答!”那腔嬌弱的嗓音,將凜然的逼問,演繹得煞有介事。
白九棠錯愕的輪圓了眼。這句話聽起來怎麼如此熟悉?
“老子不幹!”少年人哭喪著臉,扭過了頭去:“男兒膝下有黃金,老子寧肯死!”
白九棠按耐不住啪的拍響了大腿:“媽的!別跟他廢話!把他的膀子卸了,合上後備箱,走人!”
小佬昆聞言上前了一步,卻見蘇三矗立未動,頓感多有不便,不知所措的愣了。
豈料蘇三也並不執拗,躊躇了片刻之後,示意永仁拉開了車門,長嘆一聲鑽進了車去:“這大哥當得好,逞一時英雄,賠上十多條兄弟的命!”
端坐在車中,聆聽外面的動靜,除了白門子弟的對白,和江濤拍岸,竟再無了其他聲音。悄然凝望那一串等死的人,蘇三的心急速下沉。人人都有求生欲,當家做主的一聲號令,就連yu望都得俯首聽命嗎?這就是極道分子的悲哀?
“等等————我認!!”老式轎車的後排座與後備箱僅僅隔著一個靠背,少年人糾結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
“我他媽‘不認’!這話非我所說!該碎的則碎!該卸的則卸!”
欣然之情尚未掀起頭角,頃刻間被震驚取代,蘇三聞言猛的推開了車門,怔視著白九棠,憤恨的說道:“看來你痛下狠手,並非缺一個臺階下,確然是本性如此!我不該對你抱有奢望!更不必跟你糾纏不清,不如就此分手,了斷個乾淨!”
“‘分手’?”白九棠疑惑的揪起了眉頭。
“你只知道可以‘休妻’、可以‘拋棄’,甚至可以‘毀滅’。唯獨不知道女方提出‘分手’是什麼意思,是嗎?”凜冽的摔上車門,蘇三小臉慘白,唯有那視線犀利有力。
“你到底在說什麼!!”白九棠預感不妙,忐忑不安的拉高了聲音:“有賬不能回去算嗎!”
“不必了,我們的賬馬上可以一筆勾銷。”沙灘上一片靜謐,只聞江風嗚咽催愁顏:“一個殺戮成性的人,沒資格獲得安寧和幸福,更不可能成大器,充其量是別人手裡的一顆棋子而已!如你所說,我們倆算是兩清了!但我不想再跟你重新開始!今後,你我各不相干,再無交集!”
“你說什麼!!”白九棠大吼一聲,被突如其來的噩耗五雷轟頂。萬千螞蟻爬上了他的身,掀起了一陣令人抓狂的啃噬。
莞爾,洋涇浜的刑場乍起一聲狂吼:“媽的!把人統統給老子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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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輛轎車在公路上飛馳,倒退的景物像是白九棠腦海中的片段,飛快的闖入又飛快消失。
蘇三蜷縮在身旁,一言不發的痴望著窗外的藍天,就像一隻渴望自由的風箏,在膜拜天空的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