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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就像敲在傷口上的鐵錘,字字誅心,句句泣血:“——我恨你,白九棠!永遠!”

“你給我閉嘴!!”青筋迸裂的呼嚎,如怒江漲潮:“你做的一切都是亡羊補牢,對一個背叛者,我還需要恪守那可笑的承諾嗎!!”

掠過他盛怒的臉龐,蘇三怔怔的說:“藥丸和鴉片令人視薄命如塵煙!生命對我來說是一件奢侈品,不一定是必須品!既然你的字典裡沒有‘原諒’,那就送我上路吧。”

“——他——媽——的”白九棠聞言咬緊了牙關,全身的血液都朝頭頂湧去,他兩手一抬緊緊抓住了石橋的欄杆,紫色的淤痕在十指上肆虐:“既然如此——上錨!!”

“大哥!”寧安的高呼引來了一群呼應。

白九棠森寒的轉過頭來,如一陣陰冷的風,吹滅了所有燈火,令得那些嘈雜聲,驟停。

素日裡執行誅殺令的“儈子手”雙腳發軟的抱起大石,走了過來。

蘇三被一圈圈綁上了大石。耳畔響起了那似曾相識而今異常陌生的嗓音:“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求我!”

側臥在小橋中央,聽那禿鷹歡唱,感受死神鬼祟的步伐,蘇三忽然想起了仇恨過的父親和繼母。至此,才真正得到了內心的救贖。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和尖銳的牴觸。

她甚而異想天開,以為眼一閉,一場浩劫之後,便能回到瀋陽的醫院,在父親的哭泣中,平緩的醒來。告訴他:“爸爸,我現在終於釋然了。。。。”

此時的一秒,矜貴無比。蜷在地上的嬌軀,卻以靜態對持。白九棠俯視著那柔軟的身體,為即將要化為僵硬的屍,滴下了淚滴。

“————拋錨”無情的江風,風乾了眼淚。

洋涇浜的刑場,從未如此安靜的執行過“死刑”。竟然由一個弱女子譜寫了新的章程。如果她能活著。興許會比黃公館真正的主人——林桂生,更強。

一片靜默之後。乍起“咚”的一聲巨響。蘇三被連人帶“錨”拋下了橋。

綁在橋欄一端的繩索,瞬間發出了“啪”的一聲悶響,繃直了。順著那筆直的繩索,驚見一浪滔天,浪花翻滾,轉眼便吞噬了縛在“錨”上的嬌軀。

那長長的繩索,一頭系在白九棠心間,墜得他心房潰爛。另一頭系在“錨”上,沉得蘇三渺無生還的希望。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綁了沉湖,免得禍害無窮。”

白九棠的腦海裡,轟鳴著自己曾說過的那些話。想不到事主的姨太太未曾受之極刑,枕邊的女人,卻已隱沒在了眼皮之下。

滿口的牙齒錯亂的擠在一起,似乎不共戴天,要一一廝殺到底,將之滅去。攜著那讓人瘋狂的磨合聲,俯望漸漸平靜的江面,心湖跌宕起伏,掀起了狂潮。

往事如畫卷一般在白九棠的腦海中一幕幕展開,灰白灰白的,沒有色彩。

1911年辛亥革命之前,有個少年做了一筆不該做的買賣,殺了一個貴族旗人。

鋪天蓋地的追捕席捲而來,將他困在了會樂裡。幸有一個小孩子,替他送了一封信,搬來了救兵,將他偷運出滬,避至了南京。

他的信是戴在頭頂的“筏子”,只需要反放在桌上,告知地點就行。然而完成這個小小的動作,需要極大的勇氣,對於一個七歲的女孩子來說,已竭盡了全力。

辛亥革命後,少年重返外灘,應了恩人一個請:等你出息了,贖我出去,我不想長大了當伎女。

那一雙仰望的眼睛,是怎麼從清澈變向汙濁的,已模糊不清。他停留在那個階段,早已被時間的步伐遺棄。

九年前她給了他一線生機,九年後的生辰,她又送了他一份大禮。那雙眸子轉瞬便透亮了起來,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質。

她給了他一個春天,花香四溢。她給了他一個轉機,令人驚喜。

她嫻雅的坐在香閣,堂子就變成了一個家庭。她制定的規矩,洩露了真心。

送信的孩子,驀然在心靈轉角處,銷聲匿跡。

那句“我就是愛了”幽幽在耳畔響起。

白氏的春天就要隨著香消玉殞,被隆冬取代。

“寧安!!”

“在!”

“給我拉上來!”

“是!”

寧安和眾人已等候這聲命令多時。頓時奔向橋欄,合力拽起那繩索來。然而“拋錨”容易,起錨難,素日裡也得耗費上一盞茶的功夫,豈能說起便起?!

“快點!!”白九棠一瞬不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