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便我請問問你,蘇先生,你嫁的是官宦還是富商,要如此矯情如此扭捏我再請問問你,沒這幫兄弟在外面拼命,你吃什麼穿什麼用什麼,你憑什麼叫他們滾?”
這怒吼不止是憤怒,這怒吼還夾雜著厭惡。
是誰說過的,白相人在發展的道路中,會越來越重視自己的兄弟,而忽視妻妾和情人?
蘇三不想在這個時候,想起這個人這句話,可偏偏不能左右腦仁。
這話何其精準、何其精闢,彷彿為白九棠量身打造,而他將此發揮到了極致。
他如此看重兄弟,蘇三慶幸如此處理,但那份委屈,卻擰得心房衰竭,濃得找不到地方逃匿。
不是因為他“偏心”,也不是因為他狠心,而是因為字裡行間的鄙夷,來得太多太無道理。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不能解釋;小嘴止不住下癟,只能抿回去。
白九棠的脾氣陡來陡去,發怒只是一瞬的事,若放在往常,這副我見猶憐的畫面,早已將他的惱怒降到了零,可這件事非同小可,看似無辜的兄弟遭遇了惡嫂的刻薄待遇,即便他已從狂躁中平復了下來,也無法原諒其妻的任性。
“我不想看見你,給我上樓去”
這聲音何其冷淡,就像杜月笙喝斥沈月英。蘇三仍是不願在這種時候想起這個人來,亦仍是不能左右腦仁。
小玉大氣不敢出的縮在客廳一隅,鼓了無數次勇氣也不敢穿越那躺著一把左輪槍的客廳中心,這時候不知哪來的膽量,快步溜到蘇三身旁,扶起她來,朝樓上走去。
看到這一幕寧祥可算是鬆了口氣,心下感嘆著丫頭的妙處,轉而又信誓旦旦的想著,事情完了得好好嘉獎小玉。
“還愣著做什麼都給我出去找”白九棠突兀拔高了聲線,襯著一片湧出客廳的身影,壓著窩火補了一句,“寧安,你去查查近期英租界地下拳賽在哪個點上。”
“是”寧安調回頭來。
……
面對不能解決的問題,女人總喜歡逃避,面對有口莫辯的委屈,只好倒頭睡去。
蘇三蜷著身子躲在被窩裡,帶著淚祈禱快快入睡。小玉已被她遣退了許久,只剩下一杯渾然冰涼的牛奶,孤零零的站在床頭作陪。
此時此刻,唯一的安慰,是她能感覺到,這樣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若非如此,何堪如此委屈。
無數次事實表明,白九棠的心思,只能摸索,不能掌握。他能理智的面對來自於師傅的異樣情愫,不代表他能同出一轍的理解兄弟。如此說來,善意謊言好過盲目交底。
本以為自己會被困死在被窩裡,想不到哀傷也能讓人疲乏,眼皮慢慢沉重起來,意識逐漸渙散,不知何時,終於睡去了……
待到蘇三再一次睜開眼簾,過度的睡眠已使得她昏昏沉沉,房間裡漆黑一片,絕無有人來過的跡象。
一股哀慼冒上頭來,混著那昏沉的感覺,直叫人心酸到匱乏。
在黑暗中摸索著睡袍,尚未披上肩頭,則停下動作,側起了耳朵,原來她並非自然醒來,而是被一陣腳步聲吵醒。
那步伐沉重緩慢,兜著圈子來來回回,踩得地板吱嘎吱嘎作響,音量雖低,卻鬼祟可疑,既能擾人清夢,也能催人心驚。
“誰?”置身在黑暗中的女人抑制不住驚撥出聲,僵著身子不能動彈。
門外的腳步聲停了,不知過了多久,才傳來了一聲,“阿昆。”
還是那一聲小心翼翼的“阿昆”,還是隔著主人房的房門,痴坐在床上的女人有種時光錯亂的感覺,若不是房間裡黑漆漆一片,她一定以為自己碰了月光寶盒,回到晌午去了。
恍惚間慌忙擰亮了檯燈,失措的看向時鐘。
——快到晚上十二點了
怎麼會在這個時間段再一次遭遇阿昆侯門?
他是剛剛才回來麼?或是已參與了押土同白九棠一起回來的?
那麼,白九棠在什麼地方?樓下客廳?門外陪同?
他們要她做什麼?穿戴整齊,當眾致歉?
在這漫長的一分鐘裡面,一半被混亂的思緒所佔據,還有一半在躊躇不已。躊躇於要不要下床去開門,躊躇於見不見這位給自己帶來災難的兄弟……
“……嫂嫂……”門外響起了男聲,那嗓音夾著傷懷和猶豫。
渾身的神經如漁夫手裡的網,越收越緊,蘇三下意識拉起被子,暖著那冰涼的身體。要不要開門?要不要面對?要不要躺下繼續睡……
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