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掀起,一個不長心眼的兄弟悶頭闖了進來:“啊!生了?那是小產了吧,這下完了……早知道我就不泊車了!咱們還是快去醫院吧!”
白九棠應聲轉頭,生獰的低吼道:“產你個頭,來得正好,老子正要找你算賬!”
寧祥不知是何狀況,慌張的溜了溜眼珠,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眼見著兄弟要遭殃,蘇三不得不揚聲爭辯:“這都是我的主意,管寧祥什麼事?!再說了,我穿的不是玻璃絲襪,是蘇格蘭產的毛紡襪,它厚實得很!鞋子也不是高跟的,只是步履有聲罷了……”
白九棠緩緩調回了視線:“你還敢幫別人說話?你還敢出言狡辯?!”
被遺忘在角落裡的黃金榮,總算恍然回過神來,陰霾的打斷了他:“你們吵夠了沒有??全當我這個老輩兒不存在是吧?!”
曾被所有人忽視的大人物,瞬間被所有人關注起來,雅間內安靜得鴉雀無聲。焦點落在了大亨一人身上。
黃金榮的腳步聲顯得異常清晰,頓步在蘇三面前說出的話顯得異常焦慮:“你男人說得沒錯!傳宗接代是女人的本分,自然是能生則生,多多益善!在這個節骨眼上你怎麼能任性妄為呢!?你瞧瞧自己的臉色,一點活氣兒都沒有!我該怎麼說你才好?”
黃金榮寵愛蘇三並非秘密,黃金榮瞧不起白九棠也不是什麼秘密,而今他立場分明的數落蘇三的不是,著實令眾人大跌眼鏡。
白九棠感到芒刺在背,單手抄兜低頭回避。
蘇三對此無動於衷,表情冷漠的說道:“老爺子的話說得有理!我本該安心養胎不宜走動。這一次不請自來是有話想對您說,倘若結果令人欣然滿意,我斷然不會再給自己找麻煩!”
這話要挾的意味太重,超出了“寵愛”所能容忍的限度,堂子裡出生的姑娘憑什麼有恃無恐?旁人各有所思,投來了或猜疑、或獵奇、或擔憂的多種目光。
黃金榮沉默了良久,垂頭喪氣的妥協了:“好!你們先出去,我跟蘇三單獨聊聊!”
“不好!!老爺子,我們來時被英租界的警車追逐,那班狗*養的鳴槍示警,害得我家嫂嫂動了胎氣,還是先去醫院吧!”寧祥見蘇三擺出了一副長談的架勢,慌不擇言的脫口阻止。
何謂“一石激起千層浪”,房內景緻盡詮釋。
“寧祥!你怎麼說話不挑時機啊?”蘇三眼神忽閃,尖聲訓斥
“什麼!那聲槍響是……”黃金榮目瞪口呆,驚愕不已。
“白蘇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白九棠疑竇橫生,恨不得敲開蘇三的腦瓜,瀏覽她的記憶。
雅間中的空氣沸騰,如開了鍋一般,門簾再度被掀起,這一次倒是有禮有節,僅僅掀起一角。露出門外半個身影:“老闆,陸師兄來訪。”
黃金榮心焦氣躁抹了把臉:“不見!備車!先送蘇三去醫院!”
“我不去!”蘇三心慌的拉高了聲線:“讓我把話說完!”
“蘇三!!”白九棠一手扣緊了香肩,剋制的低聲警告道:“容不得你任性!”
“……老闆,陸師兄把自己的司機綁了,說是要聽候您的發落呢……也不知到底發生了啥大事?還是見一見吧!”崗哨帶著幾分傻氣,堅持己見未曾離開。
亂上加亂的情形令人心緒不穩,黃金榮忽視了顯而易見的問題,惱怒的高聲吼道:“老子說了現在沒空!還不快去備車!”
黃門徒眾鬨然行動,備車的奪門而出,保衛的檢查槍械,雅間裡一片凌亂的人影。
白九棠尚需兄弟攙扶。只得把照顧蘇三的任務交託給了誠惶誠恐的寧祥。一屋子的人都在整裝待發,蘇三的抗議聲微如蚊吶。
崗哨離去不過三五分鐘,門簾又一次被高高掀起。看來老天爺今朝有些寂寞,愛看人間上演紛亂的戲劇。
“老爺子,您為何不見我?”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押著另一個男人闖入了雅間裡。
黃門徒眾均認得來人,他是同門師兄——陸連奎。
白門子弟,也認得來人,他是當夜領著紅頭阿三將他們驅逐出英租界的華人探長。
蘇三和寧祥當時並不在場,可他們也認得來人。因為致命追擊記憶猶新,來者正是坐車的醜陋男子和駕車的警員。
“大哥!開槍驚嚇嫂嫂的就是他們!”寧祥的槍口對準了華人探陸連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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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連奎出生於太湖陸家灣一個農民家庭,三歲染上天花出了一臉的麻子,本就生得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