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兩臂讓客堂中的吳四寶搜身。
吳四寶倒也毫不含糊,一句客套話沒有,上前一步就往白九棠的腋下摸去,師爺龔見狀趕緊阻止道:“四寶,不必了!”說著,疾步來到白九棠身邊,扶著他的胳膊,領他朝書房走去。
倆人剛走到門口,書房的大門便大大開啟,季雲卿沉著臉將白九棠上下打量,白九棠始料未及的愣了半響,在一片沉默中不得不開口寒暄道:“季師叔……您老人家近來可好……”
季雲卿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的腿,自言自語的說道:“我站在你面前不用人攙扶,你說我好不好!這句話該我掉過頭來問你,你最近好不好!?為什麼要瘸著腿到處亂跑?”
明明是一句關心的話,從姓季的嘴巴里說出來就變成了訓斥。不過,既然大家都有類似的細胞,領會對方的心意並非難事,白九棠失笑的說道:“多謝季師叔關心,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進去坐下說話。”
季雲卿自然而然的鬆開了緊繃的面部線條,不著痕跡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上天給他安排了一個如此可貴的知音,不能不說是一種寬宏的厚待。
師爺龔把白九棠扶進了書房,將他安置在一張絲絨沙發上坐下,旋即退出房去差人奉茶、籌備午膳去了。
白九棠的“生意經”從杜公館的書房,談到了季公館的書房,季雲卿身為事主,聽得比杜月笙更加認真,提出的質疑也更加犀利。
“黃金榮一直心安理得的窩在法租界,可這並不代表他是個安於現狀的人,你有沒有考慮過負面後果?”
“我當然考慮過負面後果。”白九棠慎重的點頭回應:“經過盧文英那件事,我發現巡捕房的人不過是工部局旗下的一幫爪牙,要控好大局僅憑巡捕房的內應是不行。”
“你的意思是……”季雲卿望著他,輕輕敲了敲辦公桌。
“您在英租界打拼了多年,不管是在道上還是在官場上都有廣泛的人際脈絡,除開相交至深的鐵腕關係之外,尚有一些人是值得利用而疏於走動的,還有一些人是朋友的朋友,目前性質還不明朗的,不論如何,我相信只要您振臂一呼,這些人都不會拒絕您的友情。”
季雲卿是個善於思考的人,他沉默了一會兒,慢吞吞的說道:“你既讓我啟用黃金榮的人,又讓我在工部局尋一個更有實力的物件來牽制黃金榮的人,這樣做是不是有點浪費精力?再則,我怎麼隱隱感到,你暗示我與盧文英關係匪淺的那個官員就是個不錯的人選?這合適嗎?或者是我理解錯了?”
番外 『第128話』 父與子的洽談
『第128話』 父與子的洽談
季雲卿不懂得與人相處的藝術。卻懂得利用頭腦打理幫會和家族。如果他謙遜的提出:“或者是我理解錯了。”那隻會有一種可能,他在向對方表示友好和尊重,而絕非真的認為自己錯了。
跟這樣精明而強勢的人打交道會令有些人感到被動,但白九棠絕不屬於這個範疇,因為他骨子裡藏著同樣的精明和強勢,只會對此感到欣賞和認同。
“季師叔,跟您談話是一種享受,您把我的心意看得很透徹,按照這種進度我們倆完全能在正常時間吃上午飯。”白九棠心悅誠服的抿起了嘴角。
“是嗎?哈哈哈哈!”季雲卿意氣風發的笑了起來,臨了說道:“既然如此,你把你的想法好好跟我聊聊,我們速戰速決別耽誤了午飯。”
“好。”白九棠調了個坐姿,鬆了鬆領帶:“先從黃金榮開始吧。”
季雲卿從容不迫的抬了抬手,示意他暢所欲言。兩張酷似的臉龐隔著辦公桌相對,血緣註定了此生逃不開的矛盾和交集。
白九棠心無旁騖的組織著語言,偏頭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說道:“近年來,黃金榮逐漸把幫會事務交給了我老頭子來打來理,但他絲毫沒有隱退的意思,依舊憑藉督察長的職權之便掌控著幫會的大局。就目前的形式來看,您想要回歸青幫。拉攏這位泰斗是一條捷徑,邀其門徒參與英租界的買賣既能表明您的誠意,又能把黃季二門捆綁在一起,加上你和黃金榮的勢力相當,合作的背景是相對穩定的,這個計劃對您來說利大於弊。”
“捷徑人人都想走,這一點我當然知道,我問的是如何排除與黃金榮合作的不安全因素,這個人是個危險份子,既不講江湖道義又多疑善變,極有可能背信棄義違反約定,到時候免不了一場爭鋒相對的惡鬥。我年紀大了,不願意再過那種打打殺殺的生活。”季雲卿壓低眉頭緩緩說道,一針見血點到了重點。
白九棠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