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曜低頭望著燕景灼灼的目,那清澈的眸子飽含希冀,讓人不想拒絕。
他雖非是多情之人,也不像那些話本里頭的至死不渝,他不懂什麼情愛,無法理解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執著,儘管就在數月前他第八個兒子都出世了,他已是十幾個孩子的父親,可是他真的難以想象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執著。
謝贇對大姐,還有冬容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情事……想到鬱冬容,男子的眉又不禁皺起,他似乎一直在錯,可鬱冬容明明是對六妹有意的,到了如今怎麼成了這番局面?
是誰的錯,大抵是說不清了……他似乎陡生一個想法,他給人做的媒並不多,卻一直在錯,明明起初他都認為是完美的,怎地到了後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想他是可以成全謝贇和大姐的……按知情人透露的,謝贇等了大姐,應該不止十年。
若不是因著這份情,以謝贇的性格,絕不侍二主……燕景是抱著必勝的希望來的,沒有想到大哥的態度會是這般。
看來先生說得對,帝王的心思不是常人能琢磨的,何況是大哥這千百年難得一遇的人物?
他們離得這麼近,他卻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似乎是過了許久,燕景聽到了窸窸窣窣的步伐聲,接著是唦唦的落筆聲。
等燕曜再度站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抬起頭就瞧見一卷明黃的聖詔。
“聖上……”燕景驚愕無比。
“拿去吧,這是你為謝贇求的。”燕曜將聖旨遞給燕景,他已不去思考將聖旨交給燕景到底是對還是不對……或許即便是錯了,他也不會再在乎了。
兩年了,身處這個位置已經兩年了,他想永遠帶著面具同人交流不管怎樣他都會累的……可當他在略感疲憊的今天,卻能見燕景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說著內心所想,至少還有那麼幾個人肯待他真實……“謝,謝聖上。”燕景難掩激動,接過聖旨就叩謝。
“退下吧。”燕曜勾唇一笑。
燕景一骨碌的爬起,跪了這麼久,膝蓋都跪疼了,如今得了聖旨,他得趕緊去告知謝先生,謝先生一定高興極了。
·抄手遊廊,玉石欄杆。
“先生,先生……”還未到自己府上,燕景就大聲喚著。
謝贇從房裡出來,面色有幾許尷尬。
燕景朝他身後一望,只見一個紫色衣裙的女子也從房裡出來。
原來大姐也在。
“正好!”燕景笑道,“長公主,謝贇,接旨。”
若不是燕景真拿出了聖旨,謝贇還以為這小子是故意戲弄他的。
他凝了眼長公主,一撩衣袍跪地。
謝贇不知自己是如何接過聖旨的,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完全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等到他身旁的女子以袖拭淚後,他才回過神來。
他與芬兒這一路走得太不容易了……曾經是老侯爺反對,後來是燕氏主母反對,再後來又礙於他的身份,聖上不願許婚……沒有想到……“阿贇,我們……”女子喜極而泣。
謝贇摟過女子,將她的臉貼於自己的胸膛。
“是的,我們能在一起了,光明正大的……”
兩年來,燕景從未這麼高興過,他上前去扶謝贇。
“先生,您娶了大姐還會留在長安嗎?
”燕景小心翼翼的問。
謝贇怔了片刻,末了,淡淡地笑,“我要帶你大姐去遊歷一番,不過瑞王放心,我們還會回來的。”
燕景初時有些傷感,不過先生說了還會回來的,他能理解先生和大姐的不易,他也深深的祝福他們。
“希望早些見到先生。”燕景笑道。
謝贇微頷首,“草民感激瑞王恩德,瑞王將來必是北祁之棟樑,只是還請切記謹小慎微。”
“學生謹記先生教誨。”
七夕過後謝贇攜手長公主離開長安。
·從駝鈴陣陣,大漠孤煙的塞北;白玉鋪作,冰雕屋簷的冰城;到林木森森,烈日炎炎的南越……榕樹下,蚊蠅聲聲,來南越已半個多月了,毋忘已學會了在這個時候燃起一種不知名字的草驅蚊。
他坐在那裡,一身越人貴族子弟常穿的上好錦緞,粉雕玉琢的面孔,從容優雅的舉止,不時有路過的姑娘或者嬸子在他面前放下籃子裡的水果或者零嘴。
他不置可否的揚眉,面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許久,抬起眼皮瞧了眼天色,似乎是在估算著時間,這個時候,衣闌該到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