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驚得跳起來。
“這、這……怎麼會這樣?”吳銘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方佑淳遞給吳銘一杯茶,苦笑道:
“我也是今天上午才收到南京方面送來的訊息,看來中央和省府各派系的鬥爭已經到了觸目驚心的程度,否則陳部長、徐處長和省黨部顧主任絕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候,突然把我調到省保安處任副處長,連推辭的機會都不給我……唉!好不容易在浙西做出點兒成績,尚未得以鞏固就遇到這樣的變故,我這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兒啊!”
嘆完口氣,方佑淳不緊不慢地說:“今天哪怕你不來,我也會派人把你叫過來,省府計劃再次對全省保安部隊做出調整,浙南和我們浙西兩個保安司令部,將更名為邊防司令部,為保證軍令政令統一,司令一職將由行署專員兼任。”
“估計省保安處要從這兩個司令部抽取兩到三個團組建直屬保安師,這對你來說是個難得的機會。我走之後,魯忠修一派勢力就沒有人可以制衡了,陳部長他們雖然在中央,但也不好把手伸得太長……你繼續留在衢州的話,處境將會很艱難,乾脆跟我一起調到省保安處吧。”
“不,我決不離開浙西!”
吳銘緩緩坐下:“大哥,你知道我在衢州投入了多少心血,軍械所、被服廠,還有技師和工人已經擴大到六百餘人的金屬製品廠,這些全是你和小弟的心血所在,絕不能讓任何人染指!”
方佑淳頗為無奈地看著吳銘:“今天還有一個動議沒拿出來討論,內容是為響應中央軍政革新的號召,反對保安司令部繼續在被服廠和金屬製品廠佔有股份,理由很是冠冕堂皇,說是軍隊應該保持純潔性,把全副精力投入到軍事訓練和剿匪作戰之中。”
“令我無比痛心的是,這份動議是由行署民政科長和稅務局長髮起的,上面卻有參謀長陳騫和司令部兩位科長的簽名,想不到吧?”
“啊——”
吳銘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想不到直爽憨厚的參謀長陳騫,竟然會投入到魯忠修陣營裡,要是這樣的話,傾注自己諸多心血的金屬製品廠和軍械所,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大哥,你確定嗎?”
“確定,那份動議還是唐副司令悄悄拿給我看的,他也很擔心啊!估計是聽到我要調走的訊息之後,他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感覺,開始為自己預作打算了。”方佑淳臉色陰沉得有點兒怕人。
震驚過後,吳銘沉默良久,心中殘存的理智戰勝了滿腔的憤怒,他緩緩站起,在書房中慢慢踱步,方佑淳捧著茶杯默默思考。
十餘分鐘過去,吳銘回到方佑淳對面坐下:“大哥,看來他們不但對浙西的軍權志在必得,而且還要謀奪我們的被服廠和金屬製品廠啊……如今這兩個廠已是整個浙西最大的工廠,生產出來的產品暢銷周邊四省,每月的純利幾達十萬大洋,他們不動心就有鬼了!”
“是啊!”
方佑淳扼腕而嘆:
“這正是我最擔心的地方……兩年來從無到有,為軍隊建設和地方民生做出了巨大成績,多不容易,我心裡不甘啊!可如今局勢大變,哪怕暫時保住了兩個廠,恐怕將來也會受到他們的打壓和暗算,僅是軍品生產限制和稅收這兩塊,就能弄得你不得安寧,到時我不在其位了,你能承受得了嗎?今晚會議之前,我就聽到行署那幾個人在小聲議論,說被服廠不該設在軍營裡。”
吳銘沉思片刻:“大哥,司令部要轉讓被服廠和金屬製品廠所持有的股份嗎?”
“這是必須的,軍隊參與地方商業經營的現象全國都有,但終歸不合法度,他們在勢力日增的情況下,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打擊我們的藉口。你在毛良塢修了個小水電站用於開採兩個礦山,估計他們看不上眼,但是衢州城的產業就在眼皮子底下,以他們今晚迫不及待的態度來看,等我調離之後,他們不會對你客氣的,哪怕有陳部長和徐處長支援你也夠嗆,畢竟這些都屬於地方事務,他們完全可以冠冕堂皇地步步蠶食,魯忠修背景很深厚的。”方佑淳敏銳地分析道。
吳銘點點頭:“既然這樣,不如早走一步爭取主動。”
方佑淳雙眉微震:“你想到對策了?”
“剛想到,還不成熟,大哥你幫我分析一下。”
吳銘放下茶杯,低聲說出自己的初步設想:“如果大哥你趁現在大權在握的機會,儘快向衢州幾大家族轉讓司令部在兩個廠中所佔有的股份,我再說通老鍾兩兄弟和毛良塢幾位老大,各拿出一半甚至大部分股份出來,拋售給本地有實力的豪強,大哥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