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也反應過來,卻仍犟嘴道:“怕什麼,許他做了,還不許人說!”
胤禩微微一笑:“不知幾位貴姓大名,可否告知?”
那人瞪著他。“你想做什麼,挾私報復?”
“剛才兄臺也說了,上有朗朗乾坤,下有國家法度,我怎敢做這種違法亂紀的行為,只是按大清律,誣陷無辜者,從重科罪。”胤禩的笑容倏然轉冷。“你們都是飽讀詩書的人,不會連這點東西都沒學過吧?”
幾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誰會想到從一個商人口中突然就背出大清律來,他們只不過是瞧不起岑夢如張宏兩個讀書人,居然跟商賈廝混在一起,這才多嘴說了幾句,不料惹出這種禍端。
他們神情灰敗,丟下吃茶銀子,轉身匆匆遁逃。
“若是讓這種人得了名次,那真是主考官瞎了狗眼。”胤禛看著他們的背影冷冷道。
胤禩笑道:“聽說此次順天鄉試主考官是徐倬,此人頗得……當今聖上讚譽,想來不至於看重這樣幾個人。”
岑夢如與張宏面面相覷,這兩兄弟將主考官名諱輕易掛在嘴邊,且毫無敬重之意,未免也太膽大妄為了。
張宏又想深了一層,這兩人看起來不似尋常商賈,莫非家中有人做著高官,抑或有什麼了不得的親戚?
思及此,他便笑道:“有些人讀書,只明其義,不行其理,若世間沒了商賈,只怕他們現在連落腳吃飯的地方都沒有了,難不成自己帶著饅頭來這兒啃兩個月不成?”
此言一出,幾人都笑了起來,方才僵持的氣氛一掃而空。
胤禩既是欣賞岑夢如,又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便贈了些銀子給兩人,說了一番好話,這才告辭而去。
岑夢如自然是不肯收的,但張宏來到京城之後,花費日巨,早已入不敷出,客套幾句也就不再推辭,為免自己顯得市儈,也極力勸岑夢如收下。
出了茶館,胤禛皺眉道:“岑夢如也就罷了,那個張宏心思滑溜,只怕並非忠厚之人。”
胤禩笑道:“正是如此,我怕岑夢如得我們看重,而張宏沒有,心中不平,會生出什麼事來,明面上還是一視同仁的好。”
胤禛點點頭:“你向來比我細膩些。”便沒再反對。
康熙的旨意隔天就下來了,勒令胤禛在家反省,除了定時進宮請安之外,不得擅自離府。
這道像軟禁又不似軟禁的聖旨讓很多人摸不著腦袋,若說四阿哥失寵吧,皇上還讓進宮請安,難道就不嫌礙眼麼,若說沒有失寵吧,為何又革了他在戶部的差事?
胤禛本就少與宗室大臣來往,這下子更是門庭冷落,惟有胤禩依舊不避嫌,出宮時便去四阿哥府逛上一圈。
天氣漸熱,良妃的病也好了些,漸漸能起身走路了,又或許是因為惦記著胤禩的婚事,讓她覺得活下去還有盼頭,心裡有了掛念,身體自然就顯得精神起來。
康熙對馬齊的印象還是不錯的,經良妃一提,也就答應了。
如無意外,這未來的八阿哥福晉,應該就是富察家的二女兒了。
雖說選秀明年才開始,但這會兒各家都有自己的盤算,進宮請安時就可順帶向同族嬪妃,或者相熟的娘娘提起。
像宜妃的侄女郭絡羅氏毓秀,馬齊的女兒富察氏廷姝,都是不可能入宮的,以她們的身世,當皇子福晉或者宗室福晉,自然也名正言順,還有些人家,不願意女兒入宮,也會託人先與宮中娘娘通個聲氣,到時候撂了牌子便可自行嫁娶。
只要不是郭絡羅氏,換了任何一個人成為自己的妻子,胤禩都沒有意見。
至於毓秀,今生她只要不是嫁給皇子,或者說,不是嫁給摻和奪嫡的皇子,脾氣再收斂一些,想必也能善始善終。
八月裡,三年一回的鄉試正式開考。
考場就是貢院,貢院裡有一排排號房,秀才們就縮在那些號房內答題,吃喝拉撒都在那個不足方寸的地方解決。自己的前程,寒窗苦讀數十年,就全壓在這短短几天之中,再加上八月酷暑,天氣分外悶熱,,感覺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有些人白髮蒼蒼屢敗屢戰前來赴考卻暈倒考場的事情並不少見。
清朝的鄉試,向來以順天鄉試與江南鄉試最受矚目。前者是在天子腳下,後者則有著大清最大的貢院,自古江浙出英才,無論出於拔擢人才的考慮,還是某些政治需要,康熙都將江南考場看得極重。
但越是如此,每年從順天與江南兩地科舉鬧出來的事就越多,康熙三十五年順天鄉試開考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