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皇上還能放心麼?”
沈轍說罷,嘆道:“只因之前您不想爭大位,子青也不是熱衷名利的人,因而沒有想到這一層,如今等到皇上出招,才是恍然大悟,八爺切莫重蹈大阿哥的覆轍。
胤禩點頭道:“看來是這段日子過得太安逸了,我將自己剔除在皇位之外,就忘了去看這些潛在的危險,如今十三被貶責,必是老爺子想敲山震虎,警告四哥。”
沈轍嘆道:“正是此理,所以一旦皇上起了疑心,下一個要對付的,只怕就是八爺您了,唯今只有一計。”
他沒有說下去,胤禩也兀自沉默不語,端起茶盅啜了一口。
茶香在鼻息間縈繞,午後的陽光自屋外照進來,在地上留下一層斑駁光影,溫暖得幾近灼熱,然而兩人心事重重,顯然也不覺得熱。
半晌,胤禩抬起頭,嘆了口氣,接上沈轍之前的話:“自汙。”
沈轍點頭苦笑道:“八爺聰明絕頂,必然也能想通其中關節,只是皇上那邊,怕要費些勁,若是一個不好,怕是以為您藉機要挾,又或恃寵而驕。”
胤禩不語,片刻方輕描淡寫道:“當皇帝的兒子,真難。”
他活了兩輩子數十年,到現在也沒法完全摸清老爺子的想法,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當年的自己才會失敗吧。
沈轍搖頭苦笑,誰說不是呢,他跟在胤禩身邊這麼久,看了無數勾心鬥角,處處盡是殺人不見血的招數,饒是他不過一個小小的幕僚,也覺驚心動魄,何況是身在局中的皇子阿哥們?
然而通往那位子的路上即便是如此遍佈荊棘刀劍,也還有無數的人前仆後繼,飛蛾撲火般爭奪,說起來,他跟的這位八爺,可算是其中的異數了。
翌日下朝時,胤禩與胤禛並肩而行,旁人本想上前搭訕招呼的,見了旁側的雍親王,卻都止了腳步,只是諾諾地站在一旁,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倒似見了閻王。
胤禩不由笑了起來,調侃道:“四哥好魄力,越發威嚴有氣勢了。”
胤禛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若不是如此,只怕要有更多的人要不請自來,就如當年的大阿哥一般。”
最後那句話聲音極低,胤禩卻聽得分明,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不由心頭暗歎。
大阿哥正是因為鋒芒過盛,周圍聚集了以明珠為首的一幫人,才會引得康熙下決心剷除這股勢力,如今胤禛雖非有意,卻隱隱成了超越於太子之上的又一股勢力,這豈是康熙所樂見的?
那頭胤禛卻似毫無所覺,邊走邊道:“明兒個是弘暉生辰,他嚷著想見你,帶上寶寶一起過府小聚吧。”
胤禩斂下心思,笑道:“那可要給他挑點稱心的賀禮了,那些珠寶玉石他想來是不感興趣,小小年紀更不懂欣賞書畫,如此四哥便陪我去外頭買點小玩意回來哄他吧。”
胤禛的神情微微柔和下來,點點頭。
此時將近晌午,二人皆是腹中空空,便先找了間客棧的二樓坐下。
夥計麻利地記好菜名又匆匆去準備,胤禩笑道:“四哥可還記得當年我帶你來吃過的榆錢面,如今掌櫃就是當年那小麵攤的主人。”
胤禛眉頭一挑,果然有些意外:“手藝確實不錯,他也算熬出頭了。”
胤禩先前那句話不過是開場白,此時見他神色淡淡,倒有點不知如何開口,沉吟片刻,索性直截了當道:“我想找個由頭,讓老爺子革了我的職。”
胤禛一怔,臉色沉了下來。
“為什麼”
胤禩直視著他,眼底一片清明之色。
“我不能讓你功虧一簣。”
十三爺被革職,怕是聖上不滿四爺近來作為,想借此作為警告,如果八爺想撇清與您的關係,必然也會主動退避,如此一來,聖上的怒火,便都在您一人身上了。
這是昨夜密談時,戴鐸所說的話。
只不過胤禛並沒有信了他的話,不僅如此,還發了一通火。
但斥責之餘,細想一下,戴鐸縱然心思想歪了,有一點卻是沒有說錯的。
老爺子發作完了胤祥,下一個,不是胤禩,就是他。
胤禩不想讓他苦心經營毀於一旦,甘願自汙其身,退出朝堂。
現在已經摺了一個十三,他又何嘗願意看著胤禩也為了自己做出如斯犧牲?
由頭(下)
“不行。”胤禛冷冷道,語氣決然。
胤禩一笑,提起桌上茶壺為兩人斟滿了茶,方道:“我這不僅是為了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