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國庫虧空,皇阿瑪命我清查六部,你身為兒子,不僅不想著為皇阿瑪分憂解勞,還讓你八哥幫你求情,如果你沒有做違反國家法度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冤枉你。”
胤禟心頭正煩躁得不行,一聽對方出口就是教訓的話,立時更加反感,轉念一想卻還不得不強笑道:“四哥說的這是什麼話,弟弟也是不得已,平日裡我也沒摻和什麼,不過就是賺兩個小錢自己花花罷了,要不也算四哥一份?”
胤禛冷眼瞧著他嬉皮笑臉,腦海裡浮現起他與十四二人在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不由對這個弟弟愈發不待見。
“賺錢賺到戶部來了?你把朝廷當成什麼了?”胤禛冷聲道。
胤禟心中一沉,知道以今日之勢,胤禛必然不可能幫他的了,再看一旁的胤禩,也是冷眼旁觀,沉默不語,不由恨恨道:“既然四哥不肯通融,那便罷了,只盼你終有一日不要求到弟弟頭上來才好!”
說罷轉身拂袖而去,竟也不與胤禩招呼一聲。
胤禛見胤禩沒有說話,心知他心裡多半不如面上這般平靜,不由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輕聲喚道:“小八。”
這個暱稱通常在兩人單獨相處時,胤禛才會喊,是以胤禩一聽,便微微牽起嘴角:“四哥秉公辦理便是,我不會求情的。”
“他這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胤禛打心裡不喜歡這個長相過分陰柔,又肖似宜妃的九弟,若不是礙著胤禩,他早就下狠手了,以胤禟這些年在江南的所作所為,只怕老爺子知道了,也不會高興到哪裡去。
胤禩嗯了一聲,神思卻漸漸飄遠,他想起胤禟小時候經常跟著他們後面,糯軟童音八哥八哥地叫,就像個小尾巴似的,胤禟自小繼承了宜妃的美貌,那會兒竟生得比現在的弘暉和弘旺還要可愛三分,活脫脫一個金童下凡,只是不曾想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自己口口聲聲的告誡並沒有被他放在心上,依舊和十四攪和到一塊去,相比之下,看似魯莽的老十胤俄,能夠置身事外,反倒有些大智若愚的味道了。
胤禛打定主意,不惜得罪人也要將銀錢籌集出來,如此一來效率自然高上許多,加上他行事雷厲風行,又有胤禩從旁配合,短短不到三個月的事情,國庫已經填補了三百萬兩的虧空。
只是相對地,放眼京城內外,提起雍親王這個名號,只會更讓人心裡冷颼颼的。
就在胤禛大肆清查官員貪墨虧空的同時,十四卻與胤禟聯合起來,私底下給一些被逼得喘不過氣的官員送些銀兩,以便助他們度過難關,那些受了恩惠的,自然感激涕零,心照不宣。
同年十月,十四阿哥胤禎被封為貝勒,康熙令其清點兵員,準備大軍出征事宜。
這一天,胤禛正在戶部翻閱文書,卻見小勤撞撞跌跌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
“何事慌亂至此,不成體統!”胤禛皺了眉頭低斥。
“爺!不,不好了!”小勤喘著氣道,臉色慘白慘白。“府上六阿哥不好了,這會兒側福晉正鬧著呢!”
胤禛臉色一沉。
六阿哥,年氏所出,還不到一歲,連名字都沒有,胤禛府上雖有弘暉和弘時,比胤禩膝下惟有一名獨子好些,卻相較起其他宗室阿哥來說,還運算元嗣單薄的。
胤禛很少在自家後院的事情上費過心,一來是自己那點心思,一半分在江山和野心那些上頭,另一半則分給了那個人。二來因為內宅有那拉氏管著,這些年來井井有條,確實也不需要他費心。
娶年氏,是不得已,因為年家的勢力,是胤禛想要拉攏的,更因為年羹堯平步青雲的勢力,更是他不可或缺的,所以縱然心裡不怎麼喜歡那副豔麗到濃稠的容貌,卻還三不五時到她院子裡去過夜,這也是做給年家父子看,安他們的心。
府中如今有了嫡福晉那拉氏,側福晉年氏、李氏,格格耿氏,不算多,不算少,在那之後,他也不肯再納新人進府,年前康熙曾想指四品典儀凌柱之女給他,被胤禛拒了,又轉而指給十四阿哥。
如此一來,年氏就成了最後進雍王府的人,落在旁人眼裡,竟似胤禛迷上了她,不顧一切寵著這女子,連新人都不要了。
這流言越傳越真,胤禛暗自嗤笑,也不加阻止。
可不是越真越好麼,這樣年家等於緊緊和他綁在一條船上,哪裡還能起異心?
但興許是年氏不堪盛眷,又或者她身子骨本來就弱,一連生了兩個阿哥,竟都沒過週歲,便夭折了,連序齒都未曾,更談不上起名。
這次夭折的六阿哥便是她生的第二個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