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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歪歪臉在一旁冷冷打量著,什麼也沒說。

過了好一會兒,知識分子扶著黑黑的洞壁一點點站了起來,硬挺住,站穩。

歪歪臉瞄了他一眼,哼了一下,壓低聲罵了一句:逞你媽的能!就往前走了。

黑狗們的隊伍也便跟著往黑洞深處走。知識分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勉強跟了上去。

到了消耗精力和生命的地方了,黑狗們在黑洞的深處刨開黑色的石頭。

幹吧。歪歪臉對知識分子說道。

知識分子幹他的。沒幹一會兒,就大汗淋漓了。他呼哧呼哧喘著,用手背擦著額頭的汗。

快乾,別偷懶!歪歪臉像個監工在後面走來走去,訓斥著。

知識分子又掄起傢伙幹起來,手臂越來越軟,終於舉不到頭頂了。他背靠黑石壁喘息著,胸膛起伏,汗水像洗浴一樣溼透全身,身子虛脫了一般。

歪歪臉又走過來,訓斥道:別停手!還沒幹,就歇了?

有個黑狗想上來說兩句情,歪歪臉掄起小鎬的鎬把將他擊倒在地:讓你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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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分子靠著洞壁又喘了喘,一點點費力地舉起傢伙,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硬的,只有自己的身體是軟的。他支撐著幹了兩下,癱軟地貼靠在黑涼的洞壁上,像快死的狗一樣有一下沒一下地喘著。

歪歪臉的一切訓罵只好任其碎石般砸在自己身上了。自己已沒有感覺,不會感到疼痛了。

歪歪臉陰冷地笑了一下,走上來,把知識分子的臉撥過來看看:養得更白了,更嫩了。說著用手把這張臉像撥浪鼓一樣撥來撥去:哼,不用老子收拾你,你就趴在這兒了。

知識分子氣息緩緩重重地喘著,臉像被汗澆了一樣。他漸漸從縹緲中找回自己的感覺,睜開眼,盯視著面前這張歪歪臉。

歪歪臉也看著他。

兩個人的目光相互對準了。知識分子的眼睛裡滿是淡淡的蔑視。過了一會兒,他又疲憊無力地閉上了眼。他像一隻行將剝皮的狗,貼在凹凸不平的黑洞壁上,慢慢殘喘著。

歪歪臉又看了他一會兒,問:聽說是你自己要回這兒的,是吧?讓你到坑上幹活,你不要享那福,對吧?

知識分子無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看這張歪歪臉,沒有否認。

你還來這兒幹啥,想讓我買你的好?歪歪臉說。

知識分子又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找回了自己的一口氣,有氣無力地從牙齒裡說了一句:我回來要找你接著算賬。說完,他頭一歪,耷拉下來,暈眩過去了,身體漸漸軟下來,癱倒在地上。

聽到對方的話,歪歪臉怔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轉頭衝周圍呵斥道:過來倆活的,有酒沒有?

過來兩個黑狗,把知識分子抬到一邊,放平,仰躺,臉部噴上酒。

歪歪臉把頭抵在黑洞壁凸起的黑石頭上,愣怔怔地想著什麼。鬼火一樣陰晦陸離的燈光一明一暗地照著他。

魔鬼跳舞唱歌。黑色的火焰跳動。時空扭來扭去,扭曲成各種變形的圖畫。黑色的河靜靜地流動,水稠稠的,似液體,似固體。一隻紙疊的白色小船在上面漂著。雪白的小帆像鳥兒的翅膀。一束細細的陽光穿過固體般堅實的黑色空間照在帆上,照透了帆。帆像雪白的冰片晶瑩閃亮。在那裡幻化出一雙明亮的黑眼睛,在白帽下善良地微笑著。

黑色的固體空間緊縮了,把一束陽光窒息了。白色的小帆黯淡消逝。又有黑色的火焰在跳動。

他漸漸睜開了眼。黑色的地下世界,黑狗們爬來爬去,黑筋暴露的手臂在黑色的石頭中刨來刨去,扭歪的黑色面孔晃來晃去。他嘴唇乾裂,有水壺遞到他嘴邊。他吮吸了兩口,看見一張黑色的面孔,額頭一個很青很青的大疤。

他掙扎著要起來。

青額頭按了按他,意思是,你躺著吧。得躺就躺。

歪歪臉烏黑著臉踱著步走過來。他站住,冷冷地俯視著知識分子:你來找我算什麼賬?

知識分子將一隻手臂橫放在額頭上,矇矓仰望著黑黑的洞頂,想著遙遠的事情,半晌沒有言語。

問你呢,你要和我算什麼賬?

知識分子收回目光,倦淡地、自言自語般地說了一句:你有什麼值得我算賬的?

歪歪臉怔了怔,沒說上話來。

知識分子又掙扎著想坐起來。青額頭趕忙扶住他,幫著他坐了起來。

知識分子用手拍了拍身旁的地面,衰弱而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