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鬍髭的臉,黑黑的眼睛漠然平視。
一扇紅大門,又一扇紅大門。金子的門釘像一個個和尚頭在融融發光。很長很直的甬道、長廊,又上臺階,一級又一級,兩邊展開漢白玉的欄杆;寬寬闊闊的漢白玉廣場。再上臺階,再過大門,兩邊仍是高舉刀戈的衛兵,仍是黑鬍髭,平視的眼睛。
皇宮越來越顯出威嚴偉大,自己越來越變得渺小、微不足道。這時,便到了最後一個輝煌的大門,又一級級上了臺階,到了一個燦爛耀眼的大殿。紅地毯迎面漫過來,兩邊是文臣武將。他喘不過氣來,幾乎是匍匐著前進。那高高的寶座上,有權威的光亮在照耀。
他終於五體投地了,他拜了又拜,一生的尊嚴丟得乾乾淨淨。上面發出天堂般轟鳴的聲音,讓他起來。
他迎著耀眼的陽光,鬥著膽抬了抬頭,那高高的寶座上群星璀璨。簇擁著一個很溫和、很高貴的面孔。那雙眼睛明亮而清澈。
他哆哆嗦嗦站起來。周圍的空氣像透明的膠凍,折射著輝煌,折射著富麗。
又有更溫和一些的話語從上面傳下來。在問他。
他語無倫次地回答著。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他只覺得這一切出奇的光明、溫暖。
沒有什麼嚴峻和可怕。
忽然,他對上面發出的話語有了真正的反應。他的思想開始有了判斷。他知道,皇上其實和他有著特殊的關係。
就有許許多多的賞賜金銀交輝地端過來,堆在他胸前。
他花團簇錦地退出了皇宮。幾匹高頭大馬拉著堂皇的轎車來接他。一路塵土,便在城市的街道上賓士起來。
他錯綜交疊的思路在紛紛紜紜地呈現,皇帝是誰?他是我父親,還是我是他父親?
他來這座城堡是來找誰的?
兩邊的灰色小房像圖畫中的敗筆,稀稀寥寥地掠過。黑洞洞的門窗還像瞎眼睛一排排閃過。灰白的塵土在金色馬蹄的踐踏下,驚慌四起。惶亂的人群掩著面像一件件白袍被狂風颳著飛散。到處是死喪的氣氛。
一根高高的竹竿挑著一串紅紅的鞭炮搖搖晃晃地迎了過來。鞭炮點響了,金星迸射。天上飄下紛紛揚揚的紅紙屑。喜慶的硝煙將他團團圍住。
他被人攙挽著,從豪華的轎車中下來。高頭大馬很抖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