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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間房門正在被擂響,裡面那些接受“安定療養”的人都不安定了。

有人隔著門縫看到你了,喊道:快,去看看外面是怎麼回事?一定是出事了!

你揉了揉眼睛,猶豫了一下,依然端著一副傻樣,朝大鐵門走去。萬一碰上白大褂,你就依然是一副呆傻的形象。

奇怪,大鐵門上的小鐵門開著。

你猶豫了又猶豫,邁了出去。發現已經沒有門衛。再看看門衛和白大褂們的房間,裡面早已空空蕩蕩,床上的被褥一片凌亂。

你醒悟到什麼,馬上跑兩步,到了街上。街上也沒有往常的樣子,空蕩蕩的。往城門那兒望去,城門敞開著,也空蕩蕩的。一絲一毫的森嚴氣都沒有了。

你明白了。石頭城的歷史結束了。你立刻興奮地跑回來,找到鑰匙,把一間間房門開啟,把所有接受“安定療養”的人都放了出來。

你們歡呼了一陣,擁抱了一陣,然後衝上街道。這時,各個小院都衝出成群的人,同你們一樣,在盡情地歡呼。很快有人打出橫標、旗幟。接著,城門外面湧進敲鑼打鼓的人群。那是迎接你們離開石頭城的隊伍。

你站在那兒,回想著石頭城中過去的一幕又一幕。周圍升起了歡慶的鞭炮硝煙。

硝煙瀰漫。

硝煙散了。你睜開眼,發現周圍的人群已蕩然無存。街道沒有了,石頭城無影無蹤。

你驚詫萬分。這是怎麼了?你知道你早已從呆傻的夢境中醒來了,你是很清醒的。然而,石頭城呢?

陽光平平常常地照著天地。照著樸素的山川田野。照著一幅幅普通的市井圖畫。

你恍恍惚惚,恍恍惚惚中恍然一動。你這才清楚了:你又是從夢中醒來。

所有關於石頭城的故事都是夢。那呆傻之夢,不過是夢中夢而已。

石頭城並不存在。根本就沒有過石頭城的故事。你也根本沒有那一段歷史。

你悵悵然立在天地間,陽光暖和極了。

你穿著拖鞋。你正要去河邊洗澡。

那兒有一行柳樹,在和和平平地綠著。

十年夢魘·《貌似深刻的無主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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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的天空下,一條黃|色的地平線。起起伏伏的褐色弧面緩緩自天邊而來,靜靜地綴著一些棕色的小木房。一線銀亮的溪水有意無意地畫過草地,在兩岸丟下五顏六色的野花。

野花分佈成一個神話般的星系。那裡,一支青草莖在細風中吹響了春天的短笛。一個牧羊的小男孩,穿著白色的翻毛羊皮襖出現了。

他穿著一雙破舊的黑皮靴,紅褲上沾滿了青草的碎末。

他惆惆悵悵地在草地上坐下了,一隻金色的螞蚱在他眼前飛過,他迷迷茫茫地陷入沉思遐想。草原上的小房開始在嫋嫋的蒸汽中晃動,隱隱約約,化為海市蜃樓。一隊天鵝在空中安安靜靜地射過來。你若猛盯一眼,那隊天鵝就如畫在空中一般靜止不動。

天地空空曠曠,真寂寞,真安靜,真潔淨。

小男孩雙臂枕頭,慢慢躺下。他仰望著不徹底的天空,繼續遐想著。

一大團青色的雲堆從地平線下冒出來,無聲地、一點點推過來,慢慢,很濃、很稠、很重地堆在頭頂空中。

這時,才發現一輪血紅的太陽,圓圓的,庸俗平淡地掛在空中。它與青色的雲山相互映照著,各在畫框中佔著一個不協調的位置。

一群黃牛,疊疊皺皺著脖頸下的老皮,從丘陵後面緩緩地出現,靜靜地漫過來,伸出褐色的舌頭,卷食著青青的草。溼熱的鼻子湊到了小男孩的臉旁。

他聽見牛的腸胃在蠕動,聞見那反芻的胃酸。他手撐著草地坐了起來,揚起手中的小皮鞭,在綠色的空氣中抽了個脆響。空中有了一個迸亮的驚歎號。

於是,那邊,一群雪白的羊群從丘陵後面升出來,漫過來。與褐色的牛群相交融,蠕蠕動動,流流淌淌。

一個小姑娘天天真真地笑著,從羊群中站起來。她的一雙小手,就是來佈置春天的畫面的。她的白圍裙上,有幾枝支離破碎的紅花。

她立在他面前,燦爛無邪地笑著。她的嘴唇像一曲玫瑰頌。

她在草地上快樂地坐下了,對他講述了一個平凡的又是撕心裂肺的故事。

他站著,用一種沉思的目光看著她。

她用小手撫弄著面前的青草,陷入回憶。她的恍恍惚惚的目光,在遊遊離離地描繪著已往的煙雲。

她慢慢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