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你……你卻把自己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而讓我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絕望的等待……”
她突然發瘋的掃落床頭櫃上所有的東西——她的相片、她用過的手機、她送給他的十字繡,就連那個床頭櫃也是她在普羅旺斯石屋裡的東西。
他把曾經屬於那棟屋子裡的裝潢陳設全都搬了過來,她挑選的床、她喜歡的床單和擺設、她親自設計的廚房、她用過的鍋子和水壺,還有她喜歡的躺椅,以及她最後閱讀過的書本竟也放在書桌上同樣的位置。
夏婉清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她的眼淚狂流,真的無法再承受了。
“你這種行為根本是病態、不正常的……桌布的顏色、天花板的裝飾……你是瘋了嗎?你把這些搬到這裡來又能怎麼樣?這裡不是我希望和你共度一生的地方,不是我懷著熱情和愛情用心去佈置的地方……”她跌坐在床墊上,泣不成聲。
零一直背對她,久久無法轉身。他最隱秘的空間,從來不曾為任何人敞開。這裡本來就只屬於他,也只會屬於他,不會有第二個人看到。
可是現在卻被她——他最想見到,又最不想讓她看到這一切的人闖入了。
“你說過這些都毫無意義!那棟你買下的農舍、那個圍在屋前的籬笆、門前的大樹,還有迷迭香……你還記得嗎?那裡有我選的桌布,我買的沙發、地毯,我親手佈置每個角落……但你說過那些毫無意義,你一點也不需要。”她哭喊著,放棄偽裝的冷靜鎮定,拋棄所有女性的矜持與禮儀。
她臉上的妝容因為淚水而模糊,她的頭髮披散紊亂,但她毫不在意。此刻,再也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止她宣洩。
她抬起眼,在淚水的背後,她的眼裡燃燒著熊熊的仇恨。
“你說你不會娶我,要我把你忘掉!”她咬著牙,聲音漸漸沙啞,卻讓她的仇恨蒙上了濃濃的悲傷。“閻碩,你毀了那座房子裡的一切,你說不需要,所以讓人重新裝修,把所有我留下的痕跡都抹掉,這些東西……你不是應該都扔掉了嗎?
你知道那一天當我回到那裡,看到你所做的一切,我受到多大的打擊,心中有多深的絕望嗎?“她低下頭,眼神變得空洞。
“不……我當時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早已沒有感覺的能力。”
零終於轉過身面對她,他無法讓自己再逃避下去。
六年前,他用他自以為是“對”的方式逃避她,卻深深的刺傷了她。
此時,那些往事如暴雨般衝打著他身心,如鞭子似的抽打著他。她的話更像是子彈,一發發射向他心臟的最深處。
她的痛苦他全都知道,然而他知道了卻還是去傷害她。當時的自己是如此的冷酷無情,明知會將她推向深淵,他依然殘酷的做了。
“你這種行為想感動誰?你自己嗎?”她微微揚起臉,眼神兇狠而銳利。“可是我覺得好笑,覺得痛苦。閻碩,你是個懦夫。”她一瞬也不瞬的直望著他。
“是,我是個懦夫,軟弱無能又不肯面對現實。”閻碩飄渺的聲音好像來自遠方,他依舊戴著面具,那雙飽含複雜情緒的眼承受著她譴責的視線。“所以只能躲在自己的天地裡,用這種方式生存。”
夏婉清的肩膀顫抖。“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話?”
零的眼神緩緩恢復冷漠,但那抹冷漠的背後所掀起的巨浪,或許會驚天動地。
“六年前是我負你,對那時的我來說,有比你更重要的事。只是我沒想到你會離家出走,而且一走就杳無音訊。你說我內疚也好,想贖罪也罷,今天你所看到的一切,就是我在無法找到你時做的事。”
她睜大的眸裡流露出鄙夷與輕蔑。
“你有認真找我嗎?我沒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你們連最狡猾的罪犯都能捉到,卻說什麼找不到我……如果你能早一點找到我,那麼我也不會……”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心臟劇烈的跳動。
夏婉清,你在想什麼?你又想說些什麼?
“你也不會什麼?”零敏銳的察覺她未曾說出口的話,應該非常重要。
“我也不會在外面流浪六年……而且一開始的日子我有多痛苦,你絕對無法想像。”她及時拉回自己的理智,沒有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找不到你。”零深深的看著她。“然而現在說什麼都已經太遲了。”
夏婉清站起身,她撫了撫頭髮,從手提袋拿出面紙擦拭眼淚和弄糊了的彩妝。
“我想我應該走了,埃爾還在等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