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著我跟你合作。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卻什麼都不答。兩秒鐘間表情回覆到之前對我冷冰冰的陳瑞涵。男人放下水杯走過來,遞給我幾張外賣選單,用很公事化的語氣說:“想吃什麼自己打電話叫。”
他的故意疏遠帶來一股子漠然,讓我覺得全身顫寒。不過這樣也好,大家做完案子後就散,再也沒人拿我的私生活來刺激我。人真不能做一件壞事,只不過一次失誤的一夜情,我吃了這男人多少苦。
陳瑞涵給自己訂了批薩,想到那上面油膩膩的起士我就反胃。翻翻選單,也是完全沒有胃口。昨晚病了一場,今天也沒休息過,現在身體裡的器官都已罷工。喝了口水,繼續工作,越早做完,越早回家。
風吹開了窗子,吸進幾口寒後,感覺身體又有點燒起來,肚子裡空空的,胃也很難受。看看男人在餐廳吃飯,就爬上桌子小憩。眼皮子慢慢搭上,呼吸漸漸均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東西落地的聲音吵醒。揉揉眼睛,對上工作臺後那雙大眼。
“你病了就回家吧。”聽不出關切,也不是諷刺。看到身邊被我碰倒在地的資料夾,彎腰去撿,身上掉下一塊羊毛薄毯。懷疑地抬頭去看他,他已經低頭繼續去寫東西。這人也真神奇,肯定學過變臉。風度翩翩的相親男,冷漠惡毒的陳瑞涵,親切溫和得讓末末有好感的專案經理,還有這會兒嚴肅認真的工作搭檔。我以為只有石然難懂,原來連他我也看不懂。
“不用了,我先把工作弄完。”別人投入工作,我也不甘落後。
“廚房有粥,你自己去吃吧。”這唱得是哪出呀?他煮了粥?
手機突然響起來,是石然。“喂?”
“小培,你在哪裡?我幫你找了個設計師,你們見見吧。”
“哦,我在趕策劃。你說個地方見吧。”
“那就菲西咖啡見,十點半好嗎?”
關鍵時刻,石然從來都是會幫我的。看來陳少爺的那碗粥我是沒有福氣喝了。
番外《說書人的心》
宗教是種信仰,信與不信由你。我信,石然也信。只是我信的是佛,他信的是主。
有一回跟朋友們在酒吧裡拼故事,誰輸誰喝。抽出來的主題是恆古不變的愛情,PK的兩人是石然和我。
我說:佛前有根燃了千年的紅燭,見到來佛前辭別去人間的酒仙,開啟了一段前緣。從此她便長跪菩提樹下,只求再見他一眼。求了五百年,佛用拂塵送她去人間。斷橋上,紅燭姑娘與酒仙擦肩而過,她在他心底留下一顆燭淚。佛問:這一眼讓你失去了千年的修行,值嗎?紅燭答:他的心底已經印下了我。
石然接過故事說:主的跟前有大小兩個天使,小天使受了蛇的誘惑吃下蘋果,化人入凡。大天使請主把他變為人去陪她,主說:我沒有辦法把你變人,卻可以把你變成她背上的一道圖紋,讓你用你的翅膀為她擋風遮雨。從此,他變成了她的守護天使,看著她結婚生子,享受天倫。主問:她永遠都看不見你,也不知道你為她做的,值嗎?大天使答:只要她能幸福。
故事怎麼能分出勝負,酒我們兩個都喝了。酒醉夢瀅間,我問石然:你說天使會移情背叛嗎?石然緬著笑用手摸摸我腦袋問:你說那顆淚會有化的那天嗎?
那年聖誕節,拉著石然去了教堂。午夜的鐘聲敲響,鋼琴伴著美妙的唱詩奏響在大殿。在上帝的歌聲裡,我聽見有個聲音說:守護,便是一輩子的。
疲憊的無力
十點一刻,我和陳瑞涵到了菲西咖啡。考慮到他比較瞭解投標要求,可以跟設計師更好溝通,就一起來了。在停車場,他遇到個朋友,我便先進去。
入夜的菲西本不是個談生意的地方。落地的玻璃大窗被黑色的鵝絨大幕遮得盡暗,寬敞大廳已用紫色薄紗隔出一個個圓柱空間,吊頂上的射燈只能勾出物件的形狀,到是借桌上幾支水晶蠟燭的柔光可以看清點東西。這些紗幕裡的空間,說隱秘吧,其實也看得見;說敞開吧,紗曼柔光映出得都是繚繞身影。這地方換作談個戀愛說個小情是不錯,真要講些正經事情就顯得不得體了。不過這裡離我家很近,離石然家也不遠,所以平常來過幾次。
剛才石然說在這裡見,我開始還有些疑惑,轉念一想便寬了心。雖說有了陳瑞涵的新資料打敗林文彬不成問題,但付出那麼些努力,如果能中標就更好。只是對手實力都不容小覷,必須有更好的外型設計才有希望。今天談策劃案選在這裡,說明設計師跟石然關係不錯,這樣辦起事情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