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哥張大了嘴。什麼啊什麼啊?
誰是許齊樓?什麼是“蘭蕙同心錄”?
許齊樓著的“蘭蕙同心錄”被許多養蘭愛好者奉為寶典。在關寶方看來,能夠養出“龍王蘭”這樣絕世品種的人,當然不可能不知道這部寶典。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歡喜哥根本就是個養蘭的大外行。
什麼許齊樓,什麼“蘭蕙同心錄”。他根本都是第一次聽到。
關寶方耐著性子大致給他解釋了一遍三月裡的養蘭技巧,歡喜哥這才明白。
可是隨即又哭笑不得。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徐大格這一批人,他是初中畢業,在他那個年代算是有文化的了。
而其他的老人呢?有的甚至不識字。
當然,麻將上的字他們還是認得的。
你和他們說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他們能夠弄得明白嗎?
在你眼裡最淺顯的道理。在他們聽來簡直就是天書一般。
歡喜哥眼睛眨了眨,在那想了好大一會,來到徐大格身邊:“徐叔,別聽他的,聽我和你說啊。‘春天到,陽光照。陽光照的多,蘭花長的壯。防春寒、防春凍、晚上一定要注意。氣溫升、多澆水,害蟲記得要殺死……’”
“哎,這麼一說我不就明白了。”徐大格恍然大悟:“剛才關先生那些文縐縐的東西,我一句都沒有記得。歡喜哥,你拿紙幫叔記下來,叔和別的老夥計說去。”
關寶方看著歡喜哥在紙上刷刷寫著,心中連聲嘆息。
剛才自己和他說的三月蘭花養殖技巧,倒的確是他說的那些,但實在太粗俗了吧?
什麼“陽光照得多,蘭花長得壯”?這哪有“杏花春雨鬧枝頭,喜見幽芳日漸抽”有意境啊。
關寶方從小就跟著老師學習蘭花種植技巧,像什麼“蘭蕙同心錄”、“都門藝蘭記”這些都能夠倒背如流,不知道下了多少苦功夫,徹夜長讀背誦。
書上寫的東西。他是半個字都不會改動的。
雖然老師經常說他資質平平,只記得死記硬背,不懂變通,可老師不也還說過,養蘭人,就要專心致志。心無旁騖。
這些村民們聽不懂養蘭訣竅不要緊,自己可以一個字一個字得翻譯給他們聽,然後讓他們背誦。
一遍不成來十遍,一天不成就來一個月。
功夫不負有心人嘛。
他這想法要是被歡喜哥知道非被氣死不可。
這些種蘭花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難道你還要他們和孩子一樣的背誦古文?背不出來是不許回家吃飯還是打手心?
關寶方也不知道是哪個老師教出來的那麼古板。
老師?
歡喜哥忽然想到,好像誰說過,關寶方他的老師外號“喬瘋子”,自己在鴻洲遇到的那個喬遠帆也是姓喬啊?
順口問了一聲:“老關,你老師叫什麼啊?”
關寶方一怔。怎麼問起這個來了?可是他素來為自己的老師驕傲:“我老師叫喬關山,這是取自‘建蘭’中的兩句詩,‘輦至逾關山,滋培珍幾閣’中的。”
喬關山,果然不是一個人。
想想也是,喬遠帆——老喬對蘭花非但不喜歡,而且頗有厭惡之感,怎麼可能是蘭花界大名鼎鼎的“喬瘋子”?
再說了。聽關寶方所描述的,他的老師肯定是個真正的高潔之士。武俠小說裡世外高人一樣的人物。
再看老喬呢?
盡愛吹牛,而且一點架子沒有,和“高人”兩個字簡直是天差地別。
歡喜哥遲疑著問道:“老關,你老師外號‘瘋子’……啊,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
“沒關係,沒關係。”關寶方卻根本就不在意:“老師知道有人叫自己‘瘋子’後。不僅不以為忤,反而還很高興。他說我們養蘭人啊,就要和瘋子一樣,瘋瘋癲癲、忘乎所以,把自己的全部都投入到蘭花中。這樣才能略有小成。”
您太客氣了,您師傅喬瘋子太客氣了。
都能養出素冠荷鼎了,還說什麼略有小成。
這“小成”可價值1500萬啊。
雷歡喜對這個喬瘋子很有興趣:“老關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和我說說你的老師唄。”
一說到老師,關寶方雙目放光:“我的老師可是喬致庸的後人啊。”
“喬致庸?誰啊?”歡喜哥摸摸腦袋問道。
關寶方恨不得吐歡喜哥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