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道:“病人,請你冷靜一下情緒,請冷靜一下……”
林順站在遠處看著他,看著程敬南那搖搖欲墜的身形可眼睛裡依舊是不肯妥協的神色,他這個氣勢太駭人,所以幾個護工雖然制住他但是礙於他的傷勢亦是不敢用力,才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林順的淚噴湧而出,顫著聲音輕輕叫了一句:“敬南!”
只這輕輕的一句,程敬南卻如遭雷擊,忽然安靜下來,緩緩調轉頭,看見林順流著淚站在那裡,他笑起來,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原來你沒走。”說完這一句,人就踉蹌了幾下,林順忙快步走上前,抱住程敬南,號啕大哭:“你為什麼要追出來,你真的不要命了麼?”
程敬南努力抬起手撫摸著她的背,良久,輕輕吐出一句:“我以為你走了,你不要走。”
再回到病房,醫生護士給程敬南輸血,檢查包紮傷口,程敬南牢牢的握住林順的手,強睜著雙眼不肯合上。程敬南再冷靜理智,此刻恐怕都不可能理智得起來,他被林順拿刀抵住喉嚨的那一刻給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害怕。
林順的淚流也流不停,她哭了半天,直哭得程敬南憂心如焚不知所措,又不知道她為什麼,好半晌林順才幽幽的說:“敬南,我們不可能了,我們再不可能了,曉光的爸爸被我們害死了。”
林順抽抽噎噎,事情也被她講得支離破碎。程敬南握住林順的手,卻越握越緊。
其實林順從沒真正想過要自殺,但是那一刻她腦海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了,她覺得無地自容。
保姆之前見林順和程敬南對峙了這麼多天,怕林順鬱結於心對孩子不好,這天中午難得的雨漸漸停了,保姆便勸她出去散散步。林順隨著小區裡一個休閒廣場轉著,不知不覺就走到廣場中心的電視螢幕前,她只略略看一眼掉頭走開,可沒走幾步馬上又轉回來,螢幕上巨大的紅色黑體字:“萬成集團被中庭併購,董事長吳萬成經受不住打擊,上午十一時在市中心醫院跳樓自殺,下面請看我們記者的現場報道……”接下來是一些現場的畫面,那些暗紅色的血看得林順幾欲暈過去。
這天下午原本保姆勸她下樓去走一走,散散心,可沒料到她在廣場巨大的電視螢幕上看見一則新聞,巨大的紅色黑體字“萬成集團被中庭併購,董事長吳萬成經受不住打擊,上午十一時在市中心醫院跳樓自殺”,接下來是一些畫面,林順看得幾欲暈過去。
她怎麼會知道程敬南和吳萬成之間仇深似海,只是她從未想過程敬南下手會如此狠毒,情急之下什麼都顧不得到街邊攔了輛車直奔吳家。
林順到達的時候順媽正好扶著嬌弱的吳夫人從醫院回家休息,林順在門口一看見媽媽,忙走上去急切的叫了一句:“媽——”
林順眼中有千言萬語,可是看吳夫人那個樣子忽然哽咽在喉,什麼都說不出。
順媽只是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嫌惡的拂過她的手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不要叫我媽媽,我沒有你這麼忘恩負義不知廉恥的女兒!”說著當著她的面把吳夫人扶進去,“哐當”一聲將門狠狠關上,那嗡嗡的響聲彷彿震到林順腦海裡去,她頭痛欲裂。
吳夫人哪裡還管得了這麼一對母女只見的恩怨,只有林順知道順媽最明白她和程敬南的關係,而順媽這幾天又幫襯著吳夫人處理事情,中庭集團,萬成集團,程敬南,這些複雜的商場關係她一清二楚,她並不瞭解深入的情況,但是有了一點細微末節和先入為主已經足夠順媽將一切事情責難到林順身上。不然商場上的競爭再殘酷再激烈,也不應該在訂婚典禮上把新郎送進監獄,把新娘劫走。吳萬成一死,媒體,新聞,以及身邊人諸多猜測,善良的順媽只覺得無地自容,她認定女兒就是幫兇,這才對林順說出那麼一句恩斷義絕的話來。
林順從小到大都是被母親寵在手心裡,哪裡被母親這樣狠狠罵過,思前想後總覺得自己難辭其咎,偏偏她又恨不起程敬南來,被母親這樣關在外面,真是柔腸百結。
從吳家失魂落魄的走回來,路上正好遇見楊凡,其實也不是“正好”,楊凡跟了她有一段時間了。
林順看著路口呆呆望著她的楊凡,悽婉的一笑,這樣相見在他們二人只見都代表了太多東西,兩人這樣望了很久,林順打破僵局卻是一句:“楊凡,你有沒有開車來?”
楊凡點點頭,林順微笑說:“那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楊凡再點點頭,領著林順走到車子跟前,為她開啟後座的門,林順卻笑著說:“我坐副駕駛就好了。”說著伸手開了前面的車門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