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嘴裡卻無比清晰的向別人訴說著他的故事。挖自己的傷口其實也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說出來了,才發現,很多事其實已經久遠到讓你在訴說的時候沒法去激動了。
“天塌下來我們一起扛”,當初就是因為這句話,讓許少央真正做到了義無反顧。他相信,他再也找不到這樣一個願意跟他休慼與共的人了,所以,他無條件的容忍著這個人的一切,挑嘴,懶惰,霸道,嫉妒等等這些他都認為是愛的表現,他是真的愛方知喬,愛得死心塌地。
方知喬家算得上是北方大戶,父親掌握著“國”字頭的大企業,同時還私底下大力發展方家的產業,這叫背靠大樹好乘涼。為此迫切的需要方知喬回家接手家族生意。可是,由於不滿父親的獨斷專行,方知喬研究生畢業後卻要走自主創業的道路,因此跟家裡吵翻了,兩手空空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白手起家。
許少央無條件的支援著愛人的決定,不僅出人出力,還開口向家裡借了二十萬的創業基金,後來又陸陸續續的跟家裡借了十多萬,前後投入了三十多萬,這筆錢也是父母離婚的時候不考慮許少央的原因,都有了這麼大一筆錢了,他們認為許少央已經前途無憂。許少央一邊要讀書,一邊為方知喬的公司鞍前馬後,大學一畢業,許少央連研究生都不讀就直接進入了方知喬的公司。由於定位不準確,加上經營管理不善,方知喬的公司上馬後就一直處於虧損狀態,資金缺口很大。許少央因為家庭變故那時候已經告貸無門,就只有拼命的工作,公司的後期許少央甚至在外邊兼了好幾份工,晚上還要做翻譯開網店儘可能的掙錢維持公司的基本運作。
“你的胃就是那時候不行了吧?”鍾魏敏託著腮幫支著胳膊肘靠在床頭問。
許少央睜開眼睛瞟了他一眼,笑了笑,沒說什麼,算是預設了。那時候,吃得最好的是西紅柿炒雞蛋,還是逢年過節才敢奢侈一回,平時都是黃豆悶辣醬,好下飯又容易飽肚子,青菜也是偶爾才吃點,那段時間恨不得能喝水飽就好了。
“最長的,是有七個多月沒見葷腥,你信不信?”許少央笑著看向鍾魏敏,溫凱是完全不信,他說他即使去做和尚也一定是個酒肉和尚,溫凱沒法想象大半年不見葷腥的日子。
鍾魏敏垂著眼簾看著他,“如果你能不這樣笑著講,溫凱也許會信。不過,我信。方知喬最終跟他家裡投降了,是吧?”
“那一年,我外公不行了,我回家奔喪,我跟外公的感情一直很深。大約是情緒太激動,本來胃就已經不行了,回到家就吐了幾次血,被我二舅媽關在家裡調養了三個月……”
鍾魏敏的手輕輕的摸上了他的臉,暖暖的,軟軟的 ,很舒服,就像寒夜裡的一把火。許少央捨不得讓他拿開,就由得他去了,接下來,他需要這點熱量支撐他說下去,這麼些年,這些東西他一直悶在心裡無法去面對,可是,今天,他有種感覺,將這傷口撕開了,以後會癒合得更好,所以,他想要堅持著說下去。
事情很突然,他病倒的時候,因為怕讓方知喬擔心,所以他沒告訴方知喬說自己病了,而只是說家裡有些事情給耽擱了沒法回去。等他的身體情況好轉了,他就一直鬧著要回去,二舅二舅媽也拗不過他,就讓他離開了。為了給方知喬一個驚喜,他沒告訴方知喬自己回來,結果,等他興沖沖的趕回去的時候,才發現公司早已是人去屋空,據物業說就在一個月前公司就突然搬空了,他聯絡方知喬,結果接電話的人不是他,而是別人,那人告訴他說今天是方知喬的大喜之日,方知喬今天結婚,還問他是不是要道賀的?他給方知喬公司的合夥人唐坤打電話,結果唐坤的手機已經停機,給公司其他的員工打電話,都說公司已經倒閉了,連遣散費都沒給他們就這樣倒了,還拖欠了一兩個月的工資,反而都問許少央討要欠薪, 因為員工們都知道許少央也是當家人之一。弄到最後,許少央連這個手機號也不敢要了,於是,就這麼著,一切就都斷了。
“虧得我還跟我二舅他們借了五萬塊錢當週轉,所以我當天就坐飛機趕到他家那邊……一點兒也不難找,排場大得不得了,他們家是商,女方家從政,官商結合,所向無敵。敢情,跟我以前,人家就已經訂婚了。我什麼都不是,撐死了也不過是個第三者,還是同性戀,連鬧場的資格都沒有——我又坐飛機回了老家,這回,又吐又拉,全是血。我想啊,就這麼著吧,死了也好,誰知道,我命還沒到,結果,死不了,活受罪,半死不活的就這麼拖下來了。”
一張有點涼的臉貼上了他的臉,鍾魏敏熱烘烘的鼻息噴在他的臉上,一隻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