瀏覽了一下內容,是一九六二年張敬懷給黨中央毛主席的萬言“上書”草稿。
那“上書”大部分稿子,是張敬懷起草,由他抄寫的。一部分是他起草的。
這“上書”草稿,因為張敬懷一直不滿意,也就沒有發出去。沒有想到,“上書”稿子被造反派給抄走了。對這份“上書”,貼在省委大門口的大字報斷章取義,無限“上綱”,說這是張敬懷“復辟資本主義的總綱領”,是替“彭德懷鳴冤叫屈為其翻案的宣言書”!全是一派胡言。
卜奎憤怒地說:“說出這些屁話,想幹什麼?”
青蓮說:“你怎麼可以說這是’ 屁話‘ 呀!就在這一兩天,劉司令就要找你談話。你這種態度可要吃虧的!現在省委都癱瘓了。連一個書記也找不著,連辦公廳單主任都聽劉司令調遣。劉司令已經代替省委書記主持全面工作了。”
“我才不承認他這個非法組織呢。”
“你這個態度可不行。你聽我一次,光棍不吃眼前虧呀!”
卜奎不再理她。自己往床上一撲,睡著了。這些日子,他身心都無限疲勞!但是他躺了一忽兒,就起來向門外走去。他得去張書記家裡看看,他不知道被抄家之後,那裡是什麼樣子呢?
“你去哪兒?”青蓮在背後叫著。
卜奎不理她。
卜奎走到張敬懷家裡,門前的警衛已經沒有了。他叫開門,給他開門的是那個善良的大師傅。二人一起進了客廳。大師傅哭喪著臉,說:“前天來人抄家,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像土匪一樣。我說,你們不能這樣。張書記是黨的高階幹部,他的檔案有黨的機密,你們不能亂抄呀!要犯錯誤的!”
“去你的張書記吧!他現在是反革命!”
卜奎看了各屋,一片狼藉。滿地碎紙,書藉、舊衣服,傢俱也東倒西歪的,所有原來上鎖的箱箱櫃櫃,全被撬開了。
“艾榮同志也被抓走了?”
大師傅答:“來抄家的人說,艾榮只是一個醫院一個支部副書記,還是人民內部矛盾,讓她劃清界限,揭發張敬懷。可是,都三天了,還不見回來。”
“勝美呢?”
“勝美只知道哭,現在在西屋,我剛哄她睡著。”
卜奎來到西屋,見勝美正在睡覺。聽見腳步聲,馬上就驚醒了。一見是卜奎,沒有穿衣服,從床上跳下來就抱著卜奎:“卜叔叔,我害怕,害怕。”說著就在卜奎的懷裡哭。
卜奎說:“好孩子,別怕,有叔叔呢。”立即幫她穿好衣服“跟叔叔走,跟叔叔走。”抱起勝美回頭又囑咐大師傅說:“你哪裡也不要去,你當前的任務就是看家,等我回來。”
“造反派再來抄家怎麼辦?”大師傅問。
“能夠阻止他們,就阻擋一下,實在不行,由他們作吧!現在是無法無天的世界。”
卜奎回到家裡,青蓮一見他抱著勝美,就氣急敗坯地說:“你怎麼把她往家裡抱?你瘋了?”
卜奎說:“張書記和艾榮都被抓走了,我不把她抱在咱家你說怎麼辦?”
“現在人家劃清界限都來不及,你還往上貼!”
“那你說怎麼辦?”
“各人顧各人吧!哪管得了那麼多!讓她走!本來你和張敬懷就有說不清的關係,人家正要揪你呢。你真是不識時務。”
“如果你攆勝美走,咱們倆就散夥!”
青蓮一直和卜奎吵鬧不停,而勝美則抱著卜奎的脖子,嚷嚷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次日,卜奎只好託人把勝美送到三平地區自己的家裡,讓老母親照顧了。
就在第二天,卜奎見省委門口貼出一張“公告”:
革命的同志們,紅衛兵戰友們!
本月二十八日,我們“延安造反兵團”,聯合省、市各造反派組織,在體育場召開批鬥彭德懷死黨,右傾機會主義分子、反革命修正主義分子張敬懷。希望同志們踴躍參加,並徹底揭發他的反黨罪行。
延安造反兵團司令部
井崗山造反兵團司令部
大聯合造反派總部
全市紅衛兵總司令部
捍衛毛主席革命路線總部
大學生聯合總部
“反到底”兵團總部
毛澤東思想紅衛兵
毛澤東主義紅衛兵
八月二十六日
神使鬼差似的,也不知道是誰一下子變出來那麼多打著革命旗號的造反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