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麼晚來我家,就是為了給我煮酒?”
“合巹酒何其重要,你自然得先品上一品,覺得滋味對了,我就照這個味道在你大婚之日煮同樣的酒。”
合巹酒!合巹酒!她當真要煮合巹酒給他?
她不說話,以小爐煮水,這工夫她將清澈的液體倒入竹筒內,臨老九眼前一亮,“你以竹酒當合巹酒?”
“你不是一直想喝嗎?我成全你。”
她靜靜地煮酒,他靜靜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每個動作都是那樣優雅,甚至華麗,光是看著,他就醉了。
竹酒已成,她斟出酒來端到他面前。
是竹酒,也是合巹酒,她本以為今生有幸與他同喝一杯合巹酒。如今合巹酒已成,品這合巹酒的也確是他們二人,可她煮的合巹酒卻是為了他和別人的婚事。
他小心翼翼地啜著,一點點品著,像是怕喝完再也沒有似的。一杯下肚,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還是分不出這是酒是水。”
“讓我來告訴你吧!”她有心解開他一直埋在心頭的謎團,“這隻竹筒原來是裝二十年以上陳釀的女兒紅,倒出酒之後,竹筒內仍彌散著女兒紅的味道。我以竹林清泉倒入筒中,再以沸水蒸出竹筒內的酒氣。所以你喝著有清新的酒味,卻又似酒非酒,如水非水。”
他再品一口,果如她所說,“我照著你的辦法煮了你上回留下的竹筒,為什麼卻不是這個味呢?”
“煮一次,酒氣散了大半,你再煮第二次,自然不是那個味道。”
他最想知道的秘密,她說了,他對她還有興趣嗎?將竹筒內剩下的酒倒入酒壺中,她極小心地把酒壺收好,“這壺酒供你成親之日做合巹酒用。”
“那個……我成親的日子還沒定,用不著這麼著急收起合巹酒吧!”
她收拾著桌上煮酒的器皿,看都不看他一眼,“煮好的酒放進地窖裡,待用時取出便可——你大喜的日子,我未必當場煮酒。”
“你不想參加我的大婚?”
“也許那日碰巧我得出嫁呢!”
她涼涼丟下一句話,不冷不熱,砸在他胸口,悶悶地痛著,“你要嫁人了?”
“阿爹說,我可以不顧我自己的心,但我不能不顧全家人疼我惜我的心。”
他們老是玩著猜謎的遊戲,舫遊有點煩了,索性與他攤開來說了吧!“我為你耽誤了太多的時間,也浪費了這些年家人對我的關心,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不能再這樣蹉跎下去,你也別再糊里糊塗地過了。我打算順著阿爹的意思嫁人——這回是真的,不是騙你的話。你就和韓小姐成親,定下來好好過日子吧!我們倆的爹孃年歲都大了,再也禁不起一點點的折騰。”
她帶上東西,欲出門。
臨老九猛地衝上前去,擋在她面前,“你說什麼呢?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你成你的親,我嫁我的人——還不夠清楚嗎?”
臨老九定睛望了她一會兒,兀自笑開來,“我說駱舫遊,這回你又玩什麼花招?”
“你以為,我的心裡有那麼多的花招嗎?”他永遠不懂她的心。
好吧!讓他們開宗明義,舫遊不再繞彎子,直截了當問他:“你要娶我嗎?”
“啊?”他的眼睛一眨一眨,臉開始不由自主地朝一旁撇去。
很好,他已經宣佈他的答案了。
緩緩搖頭,她無話可說,“對你的耐心使完了,我們……就這樣吧!”她連道別的話都懶得說。
走出那道門,她藉著月色望著如濃墨般的夜。
她剛踏出兩步,忽聽身後他痛叫一聲:“啊——”
這回輪到他玩把戲了?舫遊未做停留,大步朝外去了。房裡的臨老九捂著胸口,久久未起。
院落之外,牆根之下人影搖曳——
“我交代給你的事……”
“女主交代之事,我已完成。”
背對著月色,斜日高昂的下巴略點了點,“從今夜起,你再不虧欠我什麼,你可以走了。”
著黑衣的男子雙膝點地,跪在她的身後,“我欠女主的,今生都還不了。罷月之事,還請女主……”
“你已稱呼她‘罷月’了。”而非“罷月女主”——看來離開皇宮的這段時間,他們相處得不錯啊!也好,權力與他,罷月最想得到的該是他吧!成就了她的一番心願,罷月該不會太恨她將其趕出皇宮。
“把你虧欠我的還在罷月身上吧!好生待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