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三個人拍著胸口向曲笛保證,定將這場寶劍拍賣大會宣傳得人盡皆知。
四個人直吃喝了一個時辰才邁著搖晃的腳步下樓,喝得最醉的江老闆還差點一腳踏空階梯,從樓上滾下來。
“啊!”樓下,一對正準備上來的男女嚇了一跳,女子驚呼一聲。
曲笛一雙眼珠子就此定在那女子身上不動了。
丁叮!他大吼,以為自己叫出聲了,但事實上,他緊張得全身僵硬,喉頭不過發出了一些嗄啞聲。
他一箭步衝到那對男女面前,盯著那女子瞧,那美麗的容顏一如他這四年來日思夜想的物件。
想起他們分別前最後一面,她捨身救他,在密室門合上的瞬間,她含淚的叮嚀——
“師弟,只怕師姐以後都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記得,要好好吃飯,別偏食,練功要勤、天冷了得添衣……”
當時,她的神情比風柔、比雲軟,無盡情意化作春水,點點滲入他心扉。
不知道多少個夜晚,他耳畔迴盪著她的話,每每從睡夢中驚醒,雙手在空氣中猛抓,想要挽回那已然發生的悲劇。
但事實就是事實,滿腔恨火直燒得他心頭生疼,銀牙緊咬到快流出血來。
她不知道,他根本不願獨活,哪怕要被碎屍萬段,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他都覺得那是人間至樂。
天下最悲哀的是什麼?對他而言,那是目送自己喜愛的人一一入了黃泉,而自己卻被留了下來。
偏偏他身邊盡是這樣的蠢蛋,幼年時的那群乞丐、及長後的丁還和丁叮全一個樣。他們這樣拚命救他,到底有何意義?
所有他親近的人都死光了,獨剩他一人於世間,他會快活嗎?
不,沒有丁叮,即便讓他天天錦衣美食,他都覺得人生是一片陰暗,如地獄般淒寒。
“你是誰?為何這樣看著我的未婚妻?”那男子被曲笛含帶侵略性、獨佔意味濃厚的眼神激怒了。“忘憂,你認識他嗎?”
那女子納悶地看著曲笛,心頭咚咚亂跳。他是誰?她搜遍記憶也想不出來,但是他眼底的驚訝、悲慟卻讓她心生不捨,她居然有股衝動想伸手撫平他眉間的皺摺
“忘憂?”那男子又問了一句。“你識得他?”
女子咬咬牙,強忍住將曲笛擁進懷裡,輕輕安慰他的衝動,緩緩搖了搖頭。
曲笛只覺得胸膛好像被一塊巨石砸中,火炙般的劇痛焚遍全身,一股甜腥直衝喉頭。
丁叮不記得他了?她成了別人的未婚妻了?怎麼可能,他不信,他無法相信。
“曲老闆,我們快走吧!”江、劉、張三位老闆似乎識得那男子,拉著曲笛快步離開富貴居。
曲笛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天寶坊的,他腦袋一片混亂。
他找到丁叮了,但他還是被拋下了,依舊是獨自一人。
難道這就是他的命運,註定一輩子的孤獨?
“丁叮、丁叮、丁叮……”他茫然若失,下停呢喃念著這兩個字。
店裡的客人、員工,看到向來以精明狠辣著稱的曲笛忽然得了失心瘋,俱皆慌亂起來。
直到有人去通知曲敏兒,才由她出面安撫了浮動的人心。隨後她從送曲笛回來的三位老闆口中得知今日發生之事,心下立刻有了盤算。
在曲笛的日夜薰陶下,曲敏兒已不再是三年前那毫無主見、任由命運推著往前行的弱女子。
她學會了心機,學會了手段,學會了利用自己的本錢和命運搏鬥,以爭取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如今她是曲笛的左右手,因而知道了曲笛許多秘密。當然,這些秘密不是曲笛告訴她的,只不過曲笛讓她掌管他手下最大的情報機構——“滅天”,每天處理那麼多情報,曲笛的來歷與他深藏的心事,自然也不是秘密了。
但她從來不說,也沒特意向曲笛求證,就當自己不知道。曲笛不喜歡人家探查他,她不願惹怒他,於是把滿腹的秘密藏得深深的,甚至欺騙自己,她從來沒發現過那些東西。
她曉得,倘若有一天曲笛千方百計調查的線索浮出海面,很可能,那便是他倆緣盡之時。
她一直祈求那一天晚一點到來,然而……時間還是到了。
從曲笛失魂落魄回到天寶坊那刻,她清楚,她能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不長矣。
從送曲笛回來的三位老闆口中得知曲笛今日的全部行蹤後,她細心留意,著人凋查,很快,完整的情報送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