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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開啟它。”他炯炯的目光中有著不容反抗的冷漠。

柳子容緩緩地張開手掌,露出手中的錦袋。“啊”只來得及一聲驚呼,東西已被奪走。

蘇瓊瓊搶過了那隻錦袋,迫不及待地拉了開來,露出裡頭的白瓷小盒。“好美的東西啊。”她雙眼發亮地讚歎著如絲白瓷面上的幾朵鮮麗牡丹。

柳子容急得雙手不住地發抖,目光不曾須臾離開蘇瓊瓊手中把玩的白瓷圓盒。她清楚李伯瞵此刻的焦點全集中在她的反應上,然而她卻只想取回蘇瓊瓊手中的東西。千萬別摔破啊她咬著唇,擰著一顆心。

“把盒子開啟。”李伯瞵下令。

“不。”柳子容發出了一聲低啞,整個身子飛撲上前,想阻止蘇瓊瓊的手扭開盒蓋,卻忘了身前的桌几。過分使勁的力道,讓他膝肘紮實地碰擊到堅硬的桌几,咚地一聲顯示了她撞得不輕,而疼痛的眼淚尚在眼眶打轉時,她已顧不得疼痛地想上前阻止蘇瓊瓊。

蘇瓊瓊得意地向上走了一步,輕鬆地避開柳子容;回頭卻望見李伯瞵皺著眉,一臂橫過柳子容腰間,阻止了柳子容的移動。

怒妒之間,蘇瓊瓊選擇了洩憤。在李伯瞵的注意力全放在柳子容身上,而柳子容的專注點卻全在這個盒子時,她挑地朝那張蹙眉的面孔一笑,將銅錢大小的盒子不經意地滑落……

瓷片破碎的聲音夾雜著蘇瓊瓊的驚呼──

“哎啊我怎麼這麼不小心,子容,對不起啊。”蘇瓊瓊在李怕瞵抬起頭時,適時地苦了臉。

“算了。”李伯瞵皺著眉,見著地上白瓷中的一小撮紅色粉末。不過是女人的胭脂,為何柳子容如此緊張?

他收回視線,看著此時一動也不動坐在他懷中的柳子容──木然的眸、垂至身測的無力雙手──像個被抽去生命的閼瓷人像。

“回過神。”他扳過了柳子容的下頷,晃動著她的肩。

“不過是個盒子碎了嘛。”蘇瓊瓊有些幸災樂禍地走下平榻,用腳尖踢著那些碎片。

“你,滾出去。”李伯瞵冰冷地說著,在他發現柳子容的異樣後,甚至不留抬眼看蘇瓊瓊一眼。

“將軍,柳子容是個男人啊。”蘇瓊瓊不依地朝他靠了一步。“況且我不是故意的……”

“再讓我見到你,你就滾去高昌,當個一輩子回不了長安的營妓。”

他在意的只有柳子容全無反應的模樣,對於那個啜泣離去的女人,沒有任何的憐惜之情。

柳子容張著眼,失魂落魄地想轉過頭看著地上的碎片,然則箝住下頷的那雙大掌,卻一逕將她的臉孔迎向二道深黑的瞳──那深得幾乎可以讓人眩目的眸。

東西碎了、染料沒了、她不能再留在他的身邊他不會容許欺騙,而她也承擔不起當真相被揭露後,她即將會淪落的地位──他的女人。

除了偽裝男兒身之外,她沒有任何籌碼可以和他抗衡;然而在臉上胎記的謊言即將拆穿之際,焉知其它的謊話會不會一個接著一個被刺破呢?他太敏銳,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一盒胭脂,對你意義如此重大……”柳子容過度的反應不免讓人如此聯想。李伯瞵拭去柳子容臉頰上的一滴淚珠,愛憐懷中弱質的人兒,卻更猜疑地上那一片紅得刺目的粉末。

“那不是一盒胭脂。”李伯瞵下了定論,懷中一凜的身子只是證實了他的定論。

放開了柳子容,他起身欲往平榻下走去,卻被柳子容忽爾立起的身子阻擋了去路。

不能讓李伯瞵碰到那些粉末那些留在肌膚上洗不掉的紅粉,只會揭開她的偽裝。於是,柳子容伸手拉過了他的手臂,在他的掌心寫下:

“毒藥”。

“毒藥”李伯瞵怒吼一聲,反扯住那纖細的掌,臉孔緊逼在柳子容的上方。“你隨身攜帶毒藥,用意為何?說”

柳子容一咬牙,發現自己只能放手一博。蠃了,就是全身而退;輸了……就是賠上她的身與心。

她抽回手,危顫顫地拉住他的手走到桌几前,曲膝坐下後,她蘸著水酒寫下:

“毒藥,為了不讓我被男子侵害。母親說我的容顏易使人有混淆之感,必要時以死保住清白”。

寫完,柳子容幽幽地吐了口氣,悽迷地對他一笑,有些感傷地起身走下平榻那片刺目的紅色粉末。當她彎下身,指尖尚未碰到任何一滴粉末時,一聲怒氣十足的大吼伴隨著一酒香灑了一地。

李伯瞵火爆地將桌上的酒壺一把全摔向地面,讓那些紅色粉末伴隨著白色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