劑藥……”
端木若打斷道:“我還要等著安姐姐,她在冷宮裡頭。她如此貌美柔情,舉世無匹,待我真心純粹,與人間遊戲。我不能讓她餘生在那樣的地方,再不見光芒。”
“……”高樂心碎如同散沙,藉著那一縷陽光,捧起端木多的臉,看見她額頭上沁血開裂的疤痕,“你們女子的情誼,我很難懂。”
“安姐姐說過,有話本里講,男人是須眉濁物。他們是俗的拙的,世上有些事情女子才懂。”端木若深深望進高樂的心裡,“我雖不大解意,但總是見過了。雖然……你很好。”
高樂便不說了,點點頭:“我明白了。你……”他想著自此陌路都是解脫,可心裡那句話兒卻怎麼都說不出來,喉結動了動,“你若有事,時時尋我。”
這一季的夏日是極熱的,高樂從尋鹿齋走出來的時候,指尖卻還是涼的。
家中給他說過親的,看了三家。有樂京錦繡扎染鋪楊大當家的嫡出小姐,還有工部劉司匠家的庶三姑娘,還有一位是樂京近郊白鶴鎮世家謝氏的一位表小姐。三位都是極好的,門當戶對兒的,家財萬貫也有的,溫柔賢淑也有的,書香門第也有的。
偏偏他夜裡夢迴的,是端木若小而軟的身子與含著剛毅的眼神,及她歡好時自嘲的冷冷笑容。
到底是輸了心,高樂如此想。
不如痛痛快快地認命。
索性端木若這一道疤痕更是好不了,太醫報的是“夏日炎日,傷口不易癒合”而纏纏綿綿的潰爛了好幾回。一個法子管用了兩次,安畫棠還是有些得意的,便是在柳安然面前也得臉了許多。
闔宮都算乖順,高位的四個妃子,除了扶風郡主難纏一些,其他的都不成氣候。薛楚鈴的兒子沒了,成日垂淚又傷了身體,恩寵日漸衰萎。連月陽與雅妃姜氏是素來靜默謙恭,不多在陛下面前露臉。倘若除去嬌嬪與麗嬪,柳安然這皇后的日子,還是可以算很稱心如意。
只是這嬌嬪葉氏與麗嬪櫻桃的妙處,已讓天子勘破了。
頭一次是傳嬌嬪過去侍奉晚膳,少頃卻傳了櫻桃過去添香。柳安然本想的,吃飯的時候便聞著珍饈氣味,自然更助口腹之慾,何須添勞什子香。
柳安然尚在不解,還是月牙提示道:“咱們陛下有君子之風,素來規矩大,前朝事務繁忙,許心中也有煩悶的。”
柳安然品賞著一口碗蓮,一壁坐在上位有一眼無一眼地對著賬目,問道:“陛下政務煩悶,與那嬌嬪侍宴、麗嬪添香有何相干?”
“陛下政務煩悶,又要給天下人面前做這英明聖君的模樣,故而勞累。”月牙淺淺地撇開紅棗茶上的絮,“偶有幾次放縱情懷,也是應當。”
安畫棠坐在月牙的對幾,恍然大悟:“竟是如此!”
“甚麼……甚麼如此?”柳安然仍是不解。
安畫棠以帕子掩了嘴唇,含笑低聲道:“嬪妾幼時偷讀過閒書,讀這一本,說煬帝生怪疾,口乾舌燥,日飲百盞清水不能解,是因為房事不節,夜御十女之故。自也有之中說的,其九嬪以下,皆九人而御,八十一人為九夕……云云。”
月牙頷首:“燕嬉之法,前朝自也有羊車望幸、風流御箭或是蝶幸牡丹等種種故事。咱們陛下素來節制,或有一次兩次,也屬……尋常。皇后娘娘往昔未曾見過,殊不知此等事情也是天家常事。”
柳安然耳根到臉頰俱是通紅滾燙,難以置信:“那嬌嬪與麗嬪……陛下竟然?”
“依嬪妾的意思,皇后娘娘便由得陛下偶爾胡鬧,陛下也好覺得皇后娘娘您賢惠寬容。”月牙如此說,“若說貌美,嬌嬪與麗嬪的確貌美,但往前安庶人與珍賢妃並駕齊驅分寵之時,也是各有百般風情寵冠六宮的。緣何陛下起了這樣的興致,卻只宣嬌嬪與麗嬪,卻不曾宣過安庶人與珍賢妃,皇后娘娘可想過?”
柳安然蹙眉搖頭,斟酌應說:“依你之言,是陛下近日案牘勞累的緣故。”
“非也。因為安庶人與珍賢妃是公卿之女,出身名門,族中有朝廷肱骨、國家重臣。陛下看重她們的家族,又對她們或真或假動過一點點心。束之高閣,視若珍寶,不忍妄動。”月牙淡道,“但嬌嬪與麗嬪一個是司天臺內七品主簿家的女兒,一個不過是個庶民出身的宮娥。對陛下而言,咱們這等身份的女人,都是玩物罷了。陛下玩個高興,紓解心中煩悶,與飲酒、賞花都是一個意思。”
柳安然聽得心中百味,覺得面紅耳赤,心中一想的確是這麼個意思。又想著以天子的性子,也算不得荒淫,便輕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