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只是那月牙也不是簡單輕巧能打發的,或祺淑妃為著立威、警示,還有什麼深意……
玉蘭不禁回看那阿雲走的方向:“小主的意思奴婢知曉了。”
枕春跨進披香殿裡,只低低囑咐道:“你便留意著咱們棲雲軒便是,月御女有許多小聰明呢,犯不著咱們為她擔心。”也搖搖頭,“那叫阿雲的宮女心氣兒大著呢,你聽她說的那番話,可不是立誓要做第二個月御女?”
連月陽正在殿中屏後寫字,聽枕春來過,便出來攜她:“聽內侍唱禮你要過來,我也高興。”
枕春便將那有耳朵的小花帽子拿出來給她看:“姐姐這樣子孫福氣實在好極,我自小女紅都是勉強的。若讓我做些衣裳的也裁剪不好,只得做個小帽帽給姐姐樂。”
“這才一月餘,哪裡就想著這些東西了。”連月陽入了坐,將那小帽帽拿來看。先本有喜歡之情,看著看著眉宇間帶了些許愁容,“能不能落地誰又知道呢?”
“哪裡還有這些晦氣話來說……”枕春道,“姐姐的大皇子如今聰明健康,還不是姐姐底子好著呢。”
連月陽攥緊那花帽子,屏退左右,低低說著:“實不相瞞,自施氏自縊,我心中偶爾有愧。”
“那是她的命,姐姐何須擔憂?”
連月陽說著有些慼慼:“倒不是有愧揭發她的罪狀,而是有愧我是否害了她的孩子。若不是我故意將風熱染給她,她也不會臨了生產病倒。她那麼風光無限,生了一個畸胎惹陛下厭棄,我時時想著也害怕。”便掐著手心兒,“可我那時只為了我的湛兒,什麼都不管不顧,恨不得讓她小產才痛快……現下這樣我想起來,又覺得害怕。會不會有報應輪轉……”
枕春勸道:“連姐姐可是想岔了。姐姐得風熱的時候,她的孩子已近臨盆了。若是有什麼吃不好用不好的,也不會是風熱所致,怕是早被人算計了。”
連月陽輕輕嘆息:“若沒有我去揭發她的罪證,她如今想必已經復寵了罷。如今我也是第二回生養,就什麼也不怕。有什麼報應只求報到我身上來,萬萬莫要害了我的孩子。”
枕春緊了緊她的手,倒不擔心連月陽是個脆弱的人。只要她的孩子生下來,她就能為其披荊斬棘無所畏懼。心裡想著倒發了寒,她自個兒不過一個嬪位,若現在得了身孕……只怕要被祺淑妃惦記了。
二人講了幾句也覺得鬱郁沉沉,索性看見天氣冷晴,想出去走走。這一路從雍華宮往梅園子裡,正恰冬日裡頭顏色清冽,闢出一塊兒小地方燃了暖爐子正好吃花釀。連月陽有了身子不便多飲,便就著湯水嚐了嚐梅花糕餅,也覺得花趣有所得。
這一日天冷空晴,花影深處久坐還有幾分桀驁情態。枕春與連月陽二人算說得上話,又說連月陽是庶民身份出來,小時候在樂京坊間街上玩耍大的,能說許多奇人異事。
兩人談笑中天色晚來欲雪,低低的暮靄染著天穹。一絲鹽般的白絮落在連月陽頭髮上,枕春連忙去捉:“連姐姐身子貴重,天色晚了可莫在外頭久坐。”
連月陽笑道是,二人便從梅園子裡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著晚膳再傳甚麼花饌的點心來吃。便依稀看見前頭雪絮飄散的陰影裡有個人在樹叢裡彷徨走動。
“這樣的時候,還有誰來,莫不是迷路的宮女?”連月陽看不清楚,只覺得那人走動得十分奇怪,左邊兩步右邊兩步,也看不清腳下動作,好似飄忽一般。再去看那人的身形也長長順順的不大自然,就止了步子。
玉蘭膽子小,低低迴稟:“二位小主,這梅園子荒僻,宮中還有許多怪力亂神的……”
枕春撇開玉蘭冒著冷汗的手:“咱們幾個人,也怕這些不成,誰在那裡作怪罷了。”便掌了一隻宮燈過去看。
燈火暗暗的。枕春只拂開兩三隻稀疏歪斜的梅花,在一截矮矮低低的木叢後頭,一個綠衣棉裙的宮女在一株歪脖子老梅樹下輕輕來回晃動。她莫名心悸起來,開口喊了兩聲不見那人回頭,趨步上前一推。
這一推驚起許多雪絮散亂開來。
便看見那宮女晃晃悠悠轉過身來,臉色紫黑,眼睛鼓鼓的突出來,嘴唇好似飲了黑血般發烏。喉嚨上一條半新不舊的麻繩勒得緊緊的,臉上還有清晰地巴掌印子,可不是剛剛吊死的。
正是阿雲,不是別人。
第六十六章 紀大力
枕春駭得一抖,連忙後退兩步,小聲喚著:“連姐姐……別……別過來……”
“竟是什麼事情?”連月陽撥開樹枝,傳來悉悉索索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