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需與攝政王再行商榷。”
連月陽便明白了。一己之力不能阻擋歷史洪流,連枕春也沒有辦法。她起身矮了矮:“如今七皇子誕世,也是一樁喜事,你要多多將息身子。”
枕春頷首,叫蘇白送連月陽與大皇子出去。
人走了,屋子就靜。望著有些空蕩的御書房,心中只有淡淡的落寞。
把持朝政很難也很忙,懷凌還在牙牙學語,懷清也日日需要照顧。如今擺在眼前的,竟然還有小子丫頭們的姻緣。
每日冗雜的事務讓她應接不暇,來不及去想失去的痛苦。
來不及去想今日的寒冷徹骨,虛無先生正在哪一片落雪的湖心溫酒。他是否醉了,醉了又是否臥在了船裡。聽見了夜裡流風迴雪的呼嘯,到底冷不冷。
枕春望了一會兒,強打精神,默默數了一會兒暖爐裡木炭的聲響,又撐起身來看摺子。
除夕那一日,枕春出了月,精神稍好,便又開始聽政。
朝政上吵得最多的,還是新帝位置之爭。因著新年伊始,不可再拖。趁著元月改年號,也算是吉利又合情合理。諸派之中,要以守舊派鬧得最兇,聲稱依循祖宗規矩,立長皇子是最好的選擇。其中,薛氏等諸世家也力推長皇子。
枕春能明白是什麼道理。長皇子能力尚可,脾氣好,善良又老實。在這樣的皇帝手下討生活,肯定輕鬆許多。
枕春真想告訴他們“你們的大皇子可嫌棄當皇帝了”,到底沒好意思說出口。
揉著額頭聽了一陣也有些不耐煩,吵到了下朝也沒擬出來個三四五。便又留肱骨之臣往御書房去聽午朝。
枕春在暖閣裡扒拉了兩口湯圓,又匆匆忙忙換了狐裘的大氅與兔毛抹額,掖嚴實了便往御書房過去。方才走到殿閣前面,便聽見裡頭爭吵聲響。
薛侍郎聲音穿庭過廊:“大皇子從無過錯,緣何不能為帝?立嫡立長都是祖宗規矩,既然先帝沒有遺旨,立長便也是情理之中!”
安正則應道:“靜妃雖然誕育長子,但先帝在世時也不曾格外青睞。嫡後如今垂簾聽政,何以捨近求遠,立庶不立嫡?不同樣是慕氏的嫡宗血脈?!”
又有聲傳來:“勿論長嫡,安侍郎此意,只要是嫡宗血脈即可。那老臣以為,攝政王正值盛年,政績武功無一不佳。如今政事攝政王亦辛勞操持,何不請攝政王繼位?!”
“荒唐!豈能如此悖逆?攝政王也不是很辛勞,若論辛勞操持,那皇后娘娘不也垂簾攝政,豈不是皇后娘娘也能即位?!”
……吵的什麼玩意。枕春撇撇嘴,一抖絨羽的氅子,扶著蘇白走進去,寒暄道:“諸位大人久等了哈……”
“皇后娘娘!攝政王一派欺人太甚,實在是大逆不道!”
“薛老匹夫你不就是盼著你們薛家重坐樂京第一把交椅嗎!”
“長皇子的確不曾有過,實在是五皇子與七皇子太過年幼啊!皇后娘娘……你看周大人的這嘴,真是不堪入耳!”
枕春有點尷尬:“咳咳……冷靜。”她轉頭找了找,“攝政王呢?”
慕永鉞站在廳堂屋簷之下,衝她招了招手。
枕春斂裙往廳堂裡走:“諸位大人也不要太急進,這新帝人選一事關乎國祚,不可冒然定下。”
臨淄王一壁隨著枕春往廳堂裡去,拱手道:“皇后娘娘怎能不急,國不可一日無君,新年伊始更要推立新帝以定天下!您也好早日尊為太后安享天年啊!”
枕春面上一黑:“……你再說一遍?”
臨淄王微微一愣,大冬天的汗如雨下:“不不不……那個……臣的意思……”
蘇白進來生了爐火,關了門窗,又有數個宮娥進內給諸臣奉上熱茶。大夥兒這才落座。
慕永鉞饒有興趣地腳翹:“臨淄王。本王方才明明聽見你說,本王不辛勞,皇后娘娘辛勞攝政可以即位。這會兒又要皇后安享天年?”
枕春略呷一口熱水,戲謔:“攝政王爺差不多得了。如今帝位人選,的確是件難事,您可有法子了?”
慕永鉞哂道:“有啊。”
除去南方士族一黨,大多數的朝臣,還是很怕慕永鉞當皇帝的。先頭一個薄情寡義慕北易已經讓他們吃過了許多苦,再來一個蛇蠍心腸慕永鉞,那恐怕是不要活了。眾人此刻都有些緊張,一口同聲問道:“甚麼?”
慕永鉞輕輕一笑:“抓鬮、投壺、搖骰子。”
御書房內先是一片寂靜,旋即爆發出前所未見的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