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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匾的“絳”字下頭,玉蘭急急忙忙送著嵇昭鄴出殿,低頭小聲道著謝:“多謝嵇將軍對我家娘娘的救命之恩。咱們陛下多疑,往後陛下倘若問起,將軍只說是受奴婢所託才入內宮請醫便是。”

嵇昭鄴肩甲未去,只襯得一身昂藏七尺,攜帶這戰場歷練的風霜之氣。他舉頭望漫天飛雪,點頭回道:“明貴妃娘娘驚動胎氣還未安定下來,玉蘭姑娘快些回去照顧,不用多送。”他說罷望著玉蘭,忽然愣神,不自覺道:“你……”。

玉蘭伸手一撫臉上火燒的疤痕,埋下連去:“汙了將軍尊目了……”

嵇昭鄴擺擺手,忙道:“並非如此。與姑娘相見一日,倒不曾注意到姑娘臉上有此傷痕,恐是姑娘膚白如雪的緣故。這會兒靜定看著,才陡然察覺這些紅色疤痕。看著像是火焰燒繚留下的?”

玉蘭聽著心中有些酸,只用手遮了臉頰,喃喃道:“疤痕醜陋,自然是刺眼的。”

“在雁北,誰身上有傷痕,誰說話便有分量。”嵇昭鄴說著,竟解開外甲露出手臂來給玉蘭看。他肌膚是麥色的黝黑,手背上有一條蛇身般長的赤紅疤痕,顯得尤為猙獰。他疏眉硬朗,指著手臂解釋道:“此乃我在戰場上留下的傷痕,那日我斬殺了十八個欺辱女子的惡賊,惡賊頭子武功好,使一把九尺彎刀,躍身劈砍而來,一刀險些將我手臂斬作兩半。”

玉蘭聽得驚心:“嵇將軍可……可打過了?”

“自然是的打過了的,不過這條手臂險些被廢。還好那時安將軍請了最好大大夫來替我接骨,這才保了下來。”他說著有些遺憾,眼神中只有淡淡緬懷,“安將軍待將士極好,是一個令人信服仰慕的將領。”說罷卻笑起來,“如今我手下的將士見了此疤,皆不敢輕易造次。故而我想,玉蘭姑娘臉上有此傷痕,想來也是做了驍勇的事情,是勇敢之人。”

“那日棲雲軒大火……”玉蘭指尖觸控自個兒的臉頰凹陷,心頭一軟,“多謝嵇將軍寬慰。”

嵇昭鄴拱手:“明貴妃驚駭動了胎氣,姑娘臨危不亂,坐在奔馬上亦不害怕,反而指路清晰,我是很佩服的。玉蘭姑娘不必介懷臉頰上的此等小事。物件用久了也有磨痕,人生在世哪有不留痕跡的。這些疤痕,豈不是咱們活過的證據?”

“哎……”玉蘭陡然清明開悟。

嵇昭鄴擺手:“玉蘭姑娘照顧明貴妃要緊,先且忙罷,我告辭了。”

玉蘭目送他走了,隱隱聽見殿中傳來人聲,連忙撩裙又往回趕。她跨過絳河殿的臺階兒,見慕北易還在屏前踱步,她刻意避過去了,從側門進了寢殿。

枕春的呼喊聲已經很微弱了,整個寢殿被血氣充斥著。元月是最冷的,又恰逢大雪紛飛,沒人敢去開啟窗戶。玉蘭倒了一盆滾熱的水,便往榻前送,驟然聽見帷幔後頭枕春一聲沙啞的哭喊,便死寂般沒了聲音。

她驚了一跳,手上的銅盆砰嗵一聲砸落在地,滾熱的水立時瀰漫起白霧蒸汽。

“娘娘?娘娘!”玉蘭手足無措地撩開帷幔,紅著眼眶往裡頭急急看去。

只見蘇白抱著一個金緞繡福字的襁褓,衝玉蘭喜呼道:“快看啊!母子平安!”

玉蘭霎時才覺出腳上滾熱的開水燙得刺痛,是又歡欣又疼痛,喜極而泣。

元月一十九日,枕春誕下五皇子。一個漂亮健康的白皙可愛的孩子。

從血緣上說,也是大魏國如今最尊貴的皇子了。

慕北易抱在手上的時候,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壓制內心的狂喜。

他追封安靈均為上柱國大將軍,凌駕於柳柱國之上。

這是大魏國的第一位上柱國,在朱雀大街盡頭的英靈碑下埋了衣冠的唯一一位上柱國。滿城百姓皆在英靈碑前的河流裡放蓮燈,祈求這位年輕殉國的上柱國大將軍來世永見太平。

嵇昭鄴受封依舊是首席的功勳,繼任雁北都護府大都督一職,將接替安靈均,繼續守護雁北的安寧。

為安撫安家,慕北易破例實封中書侍郎安正則為高陽郡公,食邑三千戶,代代世襲。

冊封明貴妃安枕春為皇貴妃,位同副後,統攝女閣,特許保留封號,尊明皇貴妃。

安家再沒有比如今更榮耀尊貴的時候了,也沒有比如今更遺憾的時候了。

枕春誕子月中,柳安然稱病癒,想要重掌六宮。皇后想要管理六宮事宜,慕北易自然還是允了。

柳安然的病究竟好沒好,是要看濟安坊的藥材供不供得齊全。濟安坊的藥材供得是否齊全,是要看南疆的世家運送得妥不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