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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部分

“七殿下。”虛無先生不急不緩,溫聲,“多讀通鑑,少看野史。”

“你!”懷清固然性子內斂,但心底裡也不過是個未及冠的少年。他顯然不知道,面前這個讀書飲茶的男人當年是怎樣殺伐果絕的怪物,只心心念念著自個兒親爹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英明,與他親孃那是史書上寫著天作之合的伉儷。如今,哪裡來了這麼一個……一個區區庶民。

虛無先生見他惱,便寬慰道:“野史也很好。”

懷清好似被點了火信兒,拂袖呵道:“你少在此處惺惺作態,如此道貌岸然的模樣!”

虛無先生便正色去看他,道一句:“七殿下……”

懷清卻堪堪打斷,罵道:“定是你使了妖術迷惑母親,你這個狐狸精!”

虛無先生:“????”

懷清:“!!!”

旋即虛無先生朗笑出聲:“原來是這樣。”他闔上書頁,忍俊不禁,“七殿下…”

“甚麼事情如此開心。”枕春挽帛而入,好奇問道。

虛無先生放下書冊,斂衣起身,仍帶著笑意道:“無事,無事。”說著端起案上裝糖果的碟子,自徑往庭院外頭的小廚房去,“蜜餞還是鹽漬?”

枕春熟稔回答:“來點蜜餞,要青梅上頭有糖粉兒和甜心兒的。馬蹄糕再來一疊兒,蒸上氣別涼了。”

“添盞不夜侯?”

“不夜侯。”

“好。”虛無先生揣著手,便緩步出去了。

懷清聽著他們說話熟悉,好似親人舊友,心裡便哼有些不是滋味。

枕春看他面色不霽,喚他過來:“坐。”

懷清上前在案前躋坐:“母親。”

“怎麼瞧著氣鼓鼓的。”枕春將科舉的名冊隨手丟在案上,“這會兒有時間過來,可是遇著甚麼事兒?”

懷清手按在膝蓋上,眼觀鼻鼻觀心:“兒臣是有話要與您說。”

“嗯?”枕春頷首,“此處也無旁人,你自說便是。”

“五哥將要封藩前往關北為燕王,兒臣既替他高興,又替他擔心。”懷清的表情很是嚴肅,“五哥是您的長子,您應也知道。他生性外放又好武,偶爾也是莽撞的。”

“這倒也是。”枕春聽著此話,覺得心頭微暖,笑道,“自然是有些莽撞,不過男子漢志在四方,想來總要出去歷練。二來……”

二來,懷清心思縝密且少年深沉,的確很像慕北易,是有帝王之材。如果要立幼不立長,為使得名更正言更順,遠調懷凌也是給懷清騰位置。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社稷的安穩不可忽視,自然要委屈懷凌一些。

當然此話,枕春不能說出口的。

懷清卻道:“兒臣能得母親信賴,定然不負母親期待,畢生亦會與五哥一條心。”

“你很聰明。”枕春無比欣慰。

懷清旋即又道:“只是五哥孤身北去,兒臣思及此事夜不能寐。今次聽政下朝,在迴廊遇見了吏部的幾位大人。聽幾位大人說,北邊如今是鎮北的大都護嵇將軍管事。倘若五哥北調,往後可要與嵇將軍共平北關事宜?”

枕春頷首:“正是如此。嵇將軍是鎮北大將軍,打仗很有本事,又戰功赫赫。五兒過去了,想必能學許多本事。”說著莞爾,“你年紀輕,卻想了如此多,倒很難得。”

“只是嵇將軍與五哥素未謀面,驟然共事難免生疏。”懷清面色平靜,嘴角卻有一抹枕春熟悉的微翹。那是慕北易在世時,“調教”了不聽話的權貴時,不動聲色的得意。便聽懷清繼道,“也是吏部幾位大人說起,如今母親身旁的侍書虛無先生,與嵇將軍似乎是舊識?”

枕春點點頭,帶著笑意有些認真地打量懷清。

其實自虛無先生入帝城,眾人便想來把這位女帝的脈了。當初掖庭司送進御書房的三十個俊美門蔭子弟,全被枕春一個不落地攆出去,簡直讓人措手不及。

摸不準喜好是最難的,如今突然來了個虛無先生,好歹便能探查些風向。是奸佞也好,面首也罷,或是紅塵清白一知己也沒有關係。只知道女帝緊著這人,這人什麼來頭,後頭什麼派系便能摸出來。

如此諸位朝廷老油條那麼盤根錯節一查,原是攝政王府的舊門客,又是鎮北大將軍的恩師。原來南邊與北邊,都是天子勢力,這不就門兒清。

朝臣們該躲地躲著,該捧的捧著,不就天下太平。

其實對枕春來說,是奸佞也好,面首也罷,或是紅塵清白一知己也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