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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部分

是錯金的暗紋織造,四個垂簷上懸掛著白玉金鈴,一路啷噹作響。馬車自雄明大道行了半刻鐘,拐入了大德坊,又經過了順靖坊、清平坊,最終進入了廣武城中最熱鬧繁盛的榮春裡。

雖說叫榮春裡,靠近雁北的光武城,一年四季都是沒有春天的。

馬車在榮春裡又行一盞茶的時間,停在了廣武城最大的酒樓貴香樓的面前。奢靡豪華的馬車上,先下來了趕車的車伕。

車伕是個慄發胡人男子,乍一看,倒猜不出年紀。只見他穿著一件兒不染纖塵又十分稀罕的白虎整皮大氅,腳下踏著漆黑的四合皮靴,眉目生得十分英俊。

門口迎客的小廝上前牽馬,那胡人淡淡一笑,從袖口裡摸出兩個通寶,賞給了小廝。

貴香樓里人聲鼎沸,滿堂坐著的是雁北的浪客、當地的商賈、雁門的軍士等形形色色。眾人聽見了鈴鐺響,便偏頭望出來,一看那馬車的裝飾,便知是來了富貴人家。

廣武城的有錢人倒是很多的。北邊和城外的商人,把獸皮、寶石與美酒賣去中原,再從中原把絲綢、瓷器和書畫賣過來。所以,雁北不乏巨賈,眼前的馬車固然奢華,卻也算不得稀奇。

諸人討論幾句,便把眼光收了回來,又討論起貴香樓對面的貪風苑的小娘子哪個歌兒好人美。

掌櫃的便從門口迎了出來,朝那慄發的胡人道:“客人打尖還是住店?”

胡人遞過來沉甸甸二兩銀子:“要最好的,兩間。”

掌櫃接了銀子一掂,喜上眉梢:“自然是最好的,您幾位,裡邊請?”

馬車上帷幔一撩,跳下來個少年郎,在雪中抖了抖衣裳,忙不迭道:“別別別,先不進屋。”說著朝胡人道,“先生,我可餓得不行,先擺一桌吃的可好?聞說雁北的羊肉,最好吃了!”

掌櫃的一打量,那少年郎英氣不凡,一身寶藍錦緞黑貂外衣,身上貴氣流轉,一看便是有來頭的。又看那胡人穿著的虎皮大氅,是水光油滑,這恐怕是極有錢的大戶人家。忙道:“這位少爺可是南邊兒來做生意的?您可說對了,咱們貴香樓的炙烤羊肉,認這第二,廣武城便無人認第一了。”

少年郎嚥了咽口水,望向胡人男子:“虛無先生……”

虛無先生無奈一笑:“罷了。”便對掌櫃的道,“這是我家五少爺,嫡出金貴,不可坐大堂。你自尋個偏僻的雅間,上一道鮮炙羊肉,滷切牛肉片半斤,再燒一條北江魚燉紅油豆腐。旁的,添蘑菇、寬粉、玉米餅子各一道小菜便是。酒要玉泉熱活,再洗幾個凍果子。”

懷凌聽得肚子咕咕叫:“先生地道。”便喜滋滋的朝車裡喊道,“娘,出來了,吃羊肉呢。”說著,便挑起簾子,伸手去扶車駕內的人。

車裡徐徐探出一隻玉白纖細的手,握住了少年的手。便見裡頭緩緩下來一個穿著赤狐披肩,攏著同色貂裘手籠的女人。女人戴著黑色箬笠,半遮臉龐,渾身裹得嚴嚴實實。雖也瞧不見容貌,緊從她進退儀容可窺,乃是個矜華萬端的美人兒。

華貴樓的客人們便又將眼光投了過來。

可惜那少年喚她一聲“娘”,想來是早已嫁做人婦。便有人帶著打量的眼光盯著瞧了幾眼,又搖頭唏噓。

懷凌自幼便比懷清黏人,只拽著枕春的手絮絮念著:“我如今便是知道,家中食不過三的規矩,真真是沒有道理。這好吃的東西,吃三口哪裡夠,要吃三天三夜才能過癮。”

三人從大堂的樓梯上了閣樓,坐在沿窗的一處屏後雅間。虛無先生褪了大氅掛在屏上,撩袍坐在了靠欄杆的位置,一面打量著大堂的動靜。

“可有甚麼不妥?”枕春摘了箬笠,放在一旁的小案上頭。

虛無先生搖搖頭:“無妨。不過北方武人多,尤其光武城,漢人、胡人、與關外的蠻人來往繁雜,仔細些便是。”

枕春半笑半嗔:“既是來往繁雜,便早些將信送去都護府便是。若非懷凌想要遊覽民風,倒也不必遣退侍從,如此麻煩。”

虛無先生頷首:“今早已從驛站遞出了。”又展眉道,“遣退侍從一路遊覽,亦別有精緻的景色。”

懷凌好武,虛無先生的本事乃是大魏首屈一指,他素來是敬重的。便探尋的神色看過來,好奇問道:“先生以前來過?”

“少年時候來過。”虛無先生回憶道,“那時族中在關外狩獵,隨著族人入關來買賣獸皮。有黑的、白的雪貂,亦有鹿皮、整熊與狼皮子。前些年也來過,不過盤桓了幾日,又想江南春色,便南下去了。”

懷凌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