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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部分

之花自釀造書卷。慕永鉞的書房便擺了許多這樣翻綠的油紙張。他凡寄私信,取紅繩纏的剪刀自徑裁一段,包著信紙用米漿封口。

“娘……娘娘!”櫻桃駐步一愣,才知大禍釀成。

枕春眸光閃動,伸手輕取那一截信封:“你與並肩王在通書信?”

櫻桃指尖略顫,是擔憂至極後的努力鎮定。她忽粲然笑起,對枕春柔聲軟道:“娘娘可以怪我,但我都是為了……安將軍。”

枕春面色如黑雲凝覆,拆開那信來看。

慕永鉞寫一手鋒利的瘦金體,字跡尖銳如劍如戟。眼前這一封顯然不是的。字跡帶香,香是淺淡尋常的避蟲香,夜裡讀書的人常常焚之。墨味是上好的歙州古墨,一點如漆,聞上去淺淺草木香氣。這是並肩王府愛用的墨色。

字跡卻是一手精湛絕倫的趙體。枕春自幼習趙體,是看過許多的,眼前這一手趙體俊俏溫潤是男子所書,得趙子昂極盡華美清雅的韻味。筆中自帶兩分陡峭的力道,藏在如玉如水的柔和筆鋒之中,可猜想是尚武之人的頓筆。

一個住在並肩王府的,好武功的,可以進得慕永鉞書房的男子。他夜裡常常一人讀書,沒有侍女服侍打扇,故而焚燒避蟲香。此人識好墨,懂得分墨分水的妙法,寫這一手趙體仿古,字跡不急不緩,說給櫻桃聽,心無波瀾。

枕春已猜到是誰。

可信中的內容,卻讓她的肩膀難以自持地顫抖起來。

“雪崩後三日,並肩王遣雁門內探入帳驗屍。雪下凍屍百餘俱,安靈均帶獸首兜鍪,渾身玄鐵黑甲金絲盡數崩散……”

枕春拿信的手如臨一場心痛的地震,字字句句真相紮在心窩。她轉身熱淚盈眶,望著櫻桃怒泣:“何以……何以欺我?!!!”

蘇白不知道離恨居里發生了什麼。但看來,離恨居里,也不能免恨。

枕春出來時,臉色白如一朵被雨打溼的梨花。櫻桃垂手扶著枕春,仰頭看著牌匾上的字,忽然嘆出一口心冷的濁氣來。

枕春默然坐上轎輦,想囑咐兩句,卻提不起氣來。安靈均在她心裡死了兩次,一次殉國為天下,一次死在柳柱國的槍戟上。

轎輦行回宮時搖搖晃晃,枕春的心也隨著搖搖欲墜。忽抬頭看見天空欲晚的暮日,黑雲壓著天穹邊兒捲過來,即將帶來無邊無際的漫長黑夜。她心底的七情六慾忽然卸開閘門,首當其衝的便是不能免俗的痛恨。

枕春指尖冰冷,輕輕撫上臉頰,她氣息微弱,朝著轎輦旁的蘇白道:“你看,我老了嗎?”

“娘娘花兒一般的年華。”蘇白埋首,雙手交疊回道。

“不,我老了。”枕春篤定說道,“你瞧皇后娘娘送進宮的王貴人那麼水靈,面容吹彈可破,好似未煮熟的雞子兒。我很羨慕。”

蘇白不解其意。

枕春眸光渙散,輕輕靠著軟墊上,道:“面容的老去將伴隨寵愛的衰敗,就像花兒一簇簇的,隨著冬夏時序而交疊。沒有陛下的寵愛,將多麼可怕啊。身為女子,沒有夫君的愛重,將會一文不值。”

蘇白縱是不解也覺察出不對了。以枕春的性子,說出如此的話,應有什麼不可言表的深意。她略是想了想,向枕春屈膝,順言而道:“娘娘說得是。只是如今娘娘也是風華正茂,倒也不必太過憂心。”

“何以不憂心?”枕春撐起身來,眼神中掠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朝著蘇白道:“快,你快去掖庭給本宮領上時興的胭脂、香膏、鉛華、眉黛……對對對,還有辰砂水,聞說服之膚白貌美,容顏不老呢。”

“娘娘,這胭脂香膏自然是有,鉛華辰砂雖能美顏色卻有損肌理。”

“那有什麼要緊,本宮要做闔宮第一美的嬪御,將陛下的寵愛久久留在絳河殿裡!”枕春說話時帶了怒,一拍轎輦的扶手,聲音在宮道上久久迴響。

“是……”蘇白垂眸,向枕春服了服,轉身向著掖庭司跑去。

慕北易是從柳安然那裡聽說的的此事。枕春為了固寵,不惜取鉛華辰砂自傷身體,使這等以色侍人魅惑天子的手段。

慕北易聽了便聽了,說“皇后鉛華不染,此等素淨也很好”。柳安然便甜甜笑了,病也輕了許多症候。

馮唐卻從他批摺子時哼的江南調子《江南好》裡,聽出了舒暢且高興來。枕春為了留住他的心,不惜用這等心思,他覺得有些得意。

旋即又些許在意。鉛華、辰砂這等女子妝容物事雖好,但用得太勤,易損傷身體。譬如聽聞坊間勾欄女子為容顏靚麗久服辰砂靈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