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問:“瞧你累成這樣。高雄的事談得不順利?”
牟允中以雙手罩住臉,來回摩挲了幾下後,沒精打彩地說:“跟那個沒關係……”話到此,他突然警覺地回頭問:“媽怎麼知道我去高雄?”
“鄒嫻已跟我和爸爸解釋了。”
“鄒嫻?”牟允中一聽到老婆的名字,總算又冒出些活力來。他急著間:“媽知道她在哪裡嗎?”
“在家裡嘛!還能在哪裡?”陳月倩不知道兒子找媳婦,已找到快跳河的地步了!
“可是我照她的留言去隔壁找過了,但她根本沒回孃家。”
陳月倩一臉好笑地看著沮喪的兒子。“她當然沒回孃家,她是來看我和爸爸的,還特別煮了一桌子的好菜。允中,你怎麼……”
牟允中沒等母親說完話,連忙跨起大步往飯廳走去,當他親眼瞥見鄒嫻好端端地坐在餐桌彼端時,一身的焦慮與疲憊頓時撤去。
這時,他以一種多年不曾顯露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蛾眉低垂的老婆瞧,那清秀、靦腆的面容勾起了多年前的回憶。
“啊!允中,來來來,你老婆做了這麼些好菜,趕快坐下來吃吧!”牟冠宇對兒子招招手,然後對媳婦說:“鄒嫻,幫允中準備一副碗筷吧!”
“好。”鄒嫻見到老公,心裡是高興的,但他的目光咄咄逼人,教她不敢明目張膽地回視,起身就要去盛飯。
尾隨著牟允中而入的陳月倩出聲阻止了。“不用忙了,小嫻。他說沒時間吃,等一下還要出去辦事呢!”
鄒嫻很失望,抬起頭靦腆地問:“你很趕嗎?多少吃一點東西再出去吧!”
牟允中實際上根本沒事要辦。他剛才對母親說要出去,是出去找老婆的,既然老婆已近在眼前了,哪還用得著出門!
但是他仍是擺出慎重考慮的模樣,等了兩秒才說:“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我想不去也是可以的。”說著就要往父親身旁的位子坐下。
“等等,這是你媽坐的,”年冠宇伸手壓住了椅子不讓兒子坐,嘴朝鄒嫻的方向一努,不客氣的說:“你坐你老婆旁邊吧!”
於是牟允中被彆扭的老爸打發到對面。他入座後,和小姨子打了一聲招呼,接過鄒嫻遞給他的碗筷後,耐心地等待老婆安坐好,才低頭將嘴湊近她耳朵邊,輕聲問:“你一整天跑哪兒去了?我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找不到你。”
鄒嫻沒什麼好隱瞞的,老實地告訴他下午的行蹤。“下午時我和鄒妍去喝咖啡,然後再去買菜,買完菜就直接回這裡了。”
“哦!”牟允中輕點了頭,這才低頭扒了一口飯。
牟冠宇靜坐在餐桌一側,審視這對在玩辦家家酒似的夫妻良久,打破沉默問起兒子的事業。
“最近生意如何?東西還賣得出去吧?如果玩膩了骨董,歡迎你回‘禾雋’,我馬上‘掛冠求去’,總經理換你做。”
陳月倩莫可奈何地瞪了老公一眼,回頭對兒子和媳婦笑說:“別理你爸,他這人專打落水狗,見不得人家好。”
牟允中早習慣他父親那種酸溜溜的語氣,根本不介意。“一切都很順利。只不過一批柬埔寨來的石刻像被我打了回票。”
這時靜悄悄的鄒嫻突然開口,“為什麼要拒絕呢?你這樣不就虧大了。”
“其中有幾件斷頭佛像沒有產地證明,我怕是不肖商人從古寺偷運出來的。這種東西利潤雖高,但若不抵制的話,鐵定會助長盜賣歪風的。我做骨董生意本是想延續傢俱、器皿的生命,以達到節約的效果,當然不願見到完整的文物被肢解。”
“對!這種觀念是對的,別人要賺,那是別人的事,但你沒必要跟著走。”牟冠宇稱讚兒子的觀念後,轉向媳婦問道:“鄒嫻啊,那件事……你跟允中提了沒?”
鄒嫻清了清嗓子,搖搖頭。“因為還沒確定,所以不敢太早提,怕是虛驚一場。”
牟允中敏感地觀察著父親和鄒嫻之間的一舉一動,為他們之間存在的默契吃起醋來,他頭一轉,雙眉挑起,質問起鄒嫻:“你打算跟我說什麼?”
由於他咄咄逼人,口氣略帶要脅,害鄒嫻猛吞口水。“我等一下再告訴你。”
牟允中以為鄒嫻接受了他昨天的離婚提議,心裡惱得要命。“爸媽也在,現在說不更好。”
“我們已知道了啦!這種私事等你們夫妻進房裡再討論會更恰當。”牟冠宇搶了白,意有所指地說。
陳月倩輕睨了他一眼,要他別三八多嘴,便開始收拾碗筷了。
鄒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