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聞聲慢慢回過頭來,盯著她淚眼婆娑的嬌客,心軟地為她拭去淚痕,俯頭在她顫抖不止的朱唇印下一吻。之後,他沒離去,反而捧住她的雙頰,以細膩如絲的撫觸懇求她的回應。
她生澀地任他行動,不抗拒也不帶鼓勵,有那麼一刻,她被他吻得陶陶然,甚至合上雙目享受他的吻。
直到一個明豔無瑕的女孩彎著一抹嘲笑的嘴角從她腦海閃過,她忍不住心驚膽戰地大退了一步,下意識地要掙開他的擁抱。
這時,鄒嫻才發現,他剛貼在她胸際間的手馬上撤離,他的唇也不再溫柔,更令她心碎的是,他的目光又轉成冷漠、輕視與不屑。
“你誤會了……”鄒嫻正想開口解釋,要不是范姜雲的影像突然出現的話,她不會這樣的。
無奈他不再給她辯駁的機會,扭身朝客房走去,臨關上門前,不客氣地丟給她一句話──
“我明天到高雄出差一天,晚上才回來。以後你若再裝模作樣,我會讓你後悔沒早和我離婚。”
鄒嫻聞言惻然應道:“請相信我,我沒有裝模作樣!”
“那就別勉強自己!”他大吼一句,砰地摔上房門,反鎖一壓,算是給她最後的警告。
鄒嫻心焦地上前去敲房門,“允中,請你開門聽我解釋!”
無奈,除了單調死板的叫門聲外,還是叫門聲。鄒嫻不死心,乾脆就蹲踞在門邊的牆角落。
照以往的經驗,體貼的他拗不過她的固執的,不到一刻鐘,他一定會開門放她進去,然後寬容地摟著她的肩,說他了解她的困難。天生體貼的他一定會這麼做的!鄒嫻篤定地告訴自己。
但這一回鄒嫻錯了,她敲了足足有一個小時,指關節處腫到發疼,他仍無動於衷,最後她累得倚在牆邊睡著了。
第三章
次日清晨,鄒嫻輕掀眼臉,自不安穩的睡夢中清醒過來,此時鬧鐘上的時針已指著七點。她猛然一驚地彈身而起,頓時發現自己處身於偌大的臥室裡。
是他抱她進來的!
她欣喜地掀被下床,急衝進客房,想跟丈夫說句話,取得他的諒解。但東陽斜灑的房間內空無一人,只有一疊被他摺得整齊的床被,靜躺在那張藍白條紋的單人床上。
原來他早就出門了!鄒嫻背倚門框而立,勉力拂去即將淌出的淚,沒精打彩地來到衣櫃前,拉開木門檢視衣物一番。
櫃裡缺了一套他不常穿的灰色系西裝、一套休閒棉衫及中型旅行袋。鄒嫻瞭解他是不願去吵她,才會動這個衣櫃裡的衣服的。
望著裡面掛著一排排的舊衣裳,她抬手順了衣料一下,然後慢慢地停在一套男用黃卡其大學服上。她若有所思地觸控質料粗糙的襯衫衣袖,再往右探向懸在一旁的高中女生制服,以食指順著黑色百褶裙的褶線而下。
她怔然望著衣櫃裡那兩套年少時期的衣物,感慨萬分地合上衣櫃門。
青澀的秘密並沒有隨著緊閉的門留在衣櫃裡,反而持續地鑽出縫隙,撩撥她的記憶。
鄒嫻倒走向床沿,旋身撲向那張單人床,抓過他躺了一夜的枕頭緊摟在懷裡,將臉頰慢慢地偎了進去。鄒嫻一直不明白,為何愛了那麼多年,甚至終於成了他的枕邊人之後,卻還是不敢對他放開自己?
她把枕頭當成老公,彷佛緊挨著她的是那片撫慰人心的胸膛,喃喃自語地告白著:“允中!我多希望能再回到讀高中的日子,如果那時我能有足夠的勇氣對你坦承心裡感受的話,該多好?”
那年鄒嫻十八歲,就讀於一所知名女子高中二年級。
鄒嫻文靜、討人憐的面貌本該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無奈,被動與木訥的個性卻讓她在與朋友交往時,註定得多吃一些苦頭。
功課不頂好也不頂差的她沒有什麼脾氣,喜怒哀樂不明顯,風頭不夠健,再加上過分迴避大眾,使得她難惹人注意。
其實不能引人注意應該不是天大的罪,但處在熱血年少階段,若性子孤僻,外加處世中立,又不肯加入小團體的話,那準遇不上幾個投契的朋友可以談天,即使勉強去談,也頓覺索然無味。
所以每當下課,帶著青春熱力的同學,不是三五成群、嬉笑怒罵地步出校門,便是掛著愛情滋潤的靦腆笑容獨自奔向站崗的男朋友,唯獨鄒嫻靜靜地走出校門,低頭數著人行道上的紅磚,逕自挪近站牌處搭車。
她左手提了一隻裝著啦啦隊道具材料的袋子,右手撐著一把細緻的花傘,踩著一雙黑頭鞋,輕躍過地上一攤攤的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