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房比外頭的簡陋廳堂好上一些,多了兩個木櫃,還有讓她睡得又暖又好的厚厚床褥……
憶起昨晚在這炕上發生的事,她像被燙著了似地趕緊跳下,彷佛這樣就可以將那些羞人的畫面自腦海抹去,但越是剋制不想,他從進房後對她所做過的一舉一動越是清晰得像是再次重現──
不成不成,她得趕快離開這間屋子!
明知沒人在,陌生的環境仍讓她感覺像是侵入別人家,她忍不住躡手躡腳,簡單梳洗後就趕緊騎馬出門,往家裡……
不對,現在要改口叫孃家了……想到身分的轉變,心裡掠過一股惆悵。
沒差的,變的只是稱呼罷了,瞧,她現在還不是一如以往回自家馬場幫忙?只不過晚上換了個地方睡,其他的都跟以前一樣。
決定了,她今天要做讓自己快樂的事,那本笨帳冊明天再面對。
她直接前往馬場,而非像平常上午會在家處理帳務,一路上她騎得飛快,讓迎面的冷風驅走滿腔的鬱悶,也連帶將自己已嫁人的事拋在腦後。
“長雲,幹得好!”進了馬場,遇到的第一個夥計在和她錯身而過時豎起大拇指。
一開始她並未多想,畢竟這些稱讚她常聽到,但當第二個、第三個,甚至有人連遠遠看到她都特地驅馬過來拍她肩頭時,她不禁感到狐疑了。
難道是……才剛起念,立刻就被她自己否定。
不可能,她連出嫁的事都用“不希望引來太多注目”的理由請大哥保密,也嚴厲警告長地,不准他洩漏絲毫風聲,既然如此,這陣子被帳本搞到無所作為的她,又有什麼好值得讚許的?
思忖間,她已接近馬場的主要位置,耳邊隱約傳來歡樂的談笑聲。
咦,自大嫂離開後,馬場氣氛也跟著低迷,發生了什麼事讓大家這麼開心?
她好奇地直馳而去,在看清場中景象時,倏地瞠大了眼──
她以為那個應該正埋伏草叢、辛苦追尋蹄跡的人,如今騎在他之前送來的種馬上頭,從容的姿態猶如君臨天下,而圍籬外的夥計們不是拍手叫好就是一臉欽佩地望著他,彷佛他展現了多了不得的才能。
正當她錯愕之際,一個在袁氏馬場待了數十年的老夥計興沖沖地朝她而來──
“沒喝到你的喜酒王叔很遺憾,不過我也贊成別聲張,唉,要不是怕頭兒觸景傷情,也不會這麼委屈你,沒關係,加把勁兒,等你們小倆口生個胖娃娃,咱們再來好好地慶祝!”
直至那人走遠了,她還愣在原地,好半晌,那些話才一個字一個字進了腦海,張口結舌的震驚全轉為面紅耳赤的震怒。
小倆口?
胖娃娃?!
那傢伙到底和這群人說了什麼啊!她殺氣騰騰地策馬奔了過去,恨不得能立刻將他揪下馬問個清楚。
“啊,長雲來了!”
“恭喜恭……哎喲,不能說不能說,反正你們知道的啦!”
她一接近,歡呼聲此起彼落,原本圍在柵欄邊的人馬立即讓出了一條路,連柵門都幫她開好了。
而武朝卿不但絲毫沒有愧色,還氣定神閒地端坐在馬上,笑盈盈地望著她朝自己衝近。
那一雙雙含笑投來的視線讓袁長雲心裡發毛。她怎麼覺得若她敢對這傢伙動手,很有可能會走不出這裡?
察覺到氣氛詭譎,她不敢輕舉妄動,忍住出手的慾望來到他身旁,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咬牙低道:“怎麼回事?”
“怕名不正言不順,我只好稍微透露我們兩個目前的關係。”
他也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回應,臉上笑容不減。“你放心,不該說的我絕對沒說。”
那畫面看在眾人眼裡成了耳鬢廝磨,引來陣陣叫好,袁長雲臉色更難看了。
“你該做的是去捕下一匹馬,不是插手管我們馬場的事。”
怕惹人疑竇,無法直言他們的親事只是各取所需的她,幾乎是從齒縫擠出這些話。
要是他沒來,就沒人知道他們成親,她不會被揶揄,更沒必要假裝和他相敬如賓。
“我有啊,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我還是把事情都辦好之後才來的呢!”他沒再抑聲,甚至轉頭對一旁的觀眾笑道:“這匹馬個性比較傲,我怕大夥兒搞不定,特地過來幫忙,各位不介意吧?”
語音方落,接連響起的慰問及讚揚已排山倒海而來──
“當然不會,感激都來不及了!”
“辛苦你了,朝卿啊,新婚燕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