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剪掉辮子的吧?而且瞧他眼下春風得意的樣子,這辮子只怕是自願剪去的……
室內還坐著七八個人,不是羅澤南的至交就是他的弟子,都是前來碼頭迎接他的。現在都靜靜坐著。不時交換著眼神,羅澤南卻面帶微笑搖著紙扇子。
“墨生先生,滌生兄,不瞞二位,我羅澤南已經出仕大明,眼下是大明天子的軍師。”
這話一出口,滿屋子的抽氣聲音就響了起來。曾國藩一臉惋惜地看著羅澤南,他和羅澤南年歲相仿。兩個弟弟都是羅澤南的弟子,兩人的關係也極為不錯。他看著羅澤南“羅山兄,你也是飽讀聖賢之書的人,怎麼就從了賊呢?現在天下大亂,我等讀書之人,正應該挺身而出保衛社稷,才不負一身所學。”
羅澤南一笑還沒有說話。坐在角落一人已經冷笑道“羅羅山,這裡是長沙,不是廣州,你這明逆的軍師在長沙就是反賊!”
此人一口湖南口音。顯然也是三湘士子,細看其人,相貌也算堂堂,卻是一臉剛愎的神色。
羅澤南瞧他一眼,冷笑道“江岷樵,我是大明大元帥府軍師,陸軍上將的軍銜,在滿清就是一品大員。早我一步追隨大明天子的常南陔現在是湖南巡撫,開平郡公,還有你原來那個副手劉印渠現在是你老家寶慶府的知府了,還有那位三湘農人左季高現在是大明首輔,左丞相,湘陰侯。不知道你江岷樵為道光皇帝打生打死那麼些時日,得了多大的官職?”
說話的人是江忠源,和曾國藩、魏源一起並列為湘軍領袖。論起功名,是道光十七年的舉人,但是卻沒有一官半職在身。這一次長沙保衛戰中倒是出力頗多,林則徐已經遞摺子保舉他當官了。不過這林則徐的保舉,道光皇帝基本上不會同意。而且太平軍只是撤圍而走,並沒有被真正擊敗,現在嶽州已經被太平軍攻陷,武昌也是早晚要丟失的。到時候林則徐大概就要因為失地獲罪了,不是流放就是罷官。江忠源的這點微末功勞,真是沒有地方去表了。
想到這裡,一票三湘士子又紛紛開始嘆起氣來了。江忠源卻動了意氣,挑起眉毛就要反駁,魏源卻笑著開口圓場道“都是三湘同仁,有什麼好爭吵的?”他看著羅澤南,“羅山兄,你此來長沙不是來勸林穆翁歸附朱明的吧?”
羅澤南嗤地一笑,“我知道林穆翁不肯歸附的,他到底是滿清的湖廣總督欽差大臣,還有一個大學士銜,滿清待他也算不薄了,不似我羅澤南懷才不遇二十年……一個位極人臣的軍師擺在面前怎麼能不動心?”
是啊!怎麼能不動心?在場諸人除了曾國藩和魏源,包括江忠源在內其實都在後悔站錯隊了。因為誰也沒想到朱濟世給三湘士子授官的派頭那麼大!左宗棠當了首輔,常大淳當了巡撫,羅澤南當了軍師……這分明是拿三湘士子當自己人啊!
早知道大明的官這麼好當,誰來長沙抱林則徐的大腿!都去廣州當大官兒了!可是大家都是士子,不是那些有奶便是孃的主,忠義什麼的總要講一點,不能現在就跳槽吧?好在林則徐的官也當不長,等他下了臺,大家就能名正言順去投明主了,最好林則徐快點下臺,要不然大明的高官都被人搶先做去了……
當然,這等心思是不能放在面子上的,大家都是讀聖賢書的嘛。
“不是來勸降穆翁的……羅山兄,那你所來何事?”魏源皺著眉頭想,該不會是來挖湘勇的牆角吧?
“小弟是來勸穆翁帶兵離開湖廣的。”羅澤南笑道。
帶兵離開湖廣?去哪兒?林則徐是湖廣總督啊!
“去兩江吧,兩江富庶,是滿清的財賦重地,去了那裡就不愁沒有軍餉了。而且兩江又是洋務重鎮,林穆翁當過洋務大臣,諸位又都是實幹之才,到了兩江不怕沒有一展所長的機會。當然,諸位中有誰願意留在湖南為大明效力,我家天子也是求之不得的。”
“穆翁是大清的忠臣!”曾國藩目光炯炯地看著羅澤南。
羅澤南笑道“穆翁想要繼續當忠臣,就得去兩江!否則就是罪臣,天下大亂的罪魁禍首了!”
“罪魁禍首?”曾國藩一愣,說林則徐是罪臣還好說,畢竟丟了武昌有失地之責,可這罪魁禍首又從何談起?
羅澤南捋著鬍鬚大笑道“滙豐銀行是我家天子的產業!林穆翁將洋務衙門的四百多萬兩銀子存進了滙豐行——現在都成了大明的軍費!還寫信向廣東紳商推薦滙豐行,十三行和葉名琛都是把全部身家都存進了滙豐行,而不得不投靠大明的!你們說說,這林穆翁是不是滿清落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禍首啊?”
第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