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力們垂頭喪氣的散去,這個時候又有一輛西洋四輪馬車駛了過來,還是四匹馬拉的大型馬車,馬車的門窗邊沿還鎏著金,陽光下面幾乎要閃花人眼裡。馬車頂部堆滿了皮箱子,看上去頗為沉重,那些苦力又連忙湊上去尋生意了。馬車的門開啟了,先是一個衣著華麗身材微胖的男子走了下來,接著又是兩位明豔動人的女子,其中一個居然還是金髮碧眼的西洋人,挽著那華服男子,看起來是他的女人。立在沙船甲板上的兩個洋裝男子中的一人瞧見這一幕,頓時就面露譏諷的表情。
“好一個大明盛世啊,到處都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說話的人自然是渤海公奕欣的領侍衛肅順了。
“這些人已經是好的了,在碼頭上扛一天大包怎麼都有幾十個大子進賬(大銅元),可不是想來就來的,都是有師傅罩著的。”
說話的是那個姓曹的船主。他看到肅順不解的表情。又笑著解釋道“兩江各處的水陸碼頭不是紅幫的地盤就是青幫的地盤。不是青紅幫的人可別想到碼頭上做事情。”
“怎麼,官府就不管管?”
“江湖上的事情官府不管,只要不壞了秩序就行了,官府也樂得有人幫他們維持秩序。”
“哼,都是些烏煙瘴氣的規矩!”
站在肅順身邊的瓜爾佳。元寶卻是搖頭苦笑,江湖又不是第一天才有。大清朝那會兒的水陸碼頭的苦力也都是參加過幫會的。這個肅順一直高高在上,還真以為大清朝是海清河晏的盛世呢?
“元寶你快看,那車上下來的人是誰?”肅順忽然指著那位挽著洋妞的華服男子問身邊的瓜爾佳。元寶。
“那是什麼洋行的買辦吧……”
那位曹師傅用略帶羨慕的語氣搶答道。買辦這個詞在後世是很貶義的。不過在當下卻是個褒義詞,是闊佬的同意詞!當然儒生士大夫是不大看得起這種暴發戶的,可是曹師傅不是儒生,自然沒有這種迂腐的觀念。
“那是白……”瓜爾佳。元寶定睛看去頓時就愣住了,那華服男子竟然是他的表哥,前大清協辦洋務大臣白斯文!
“是白斯文!”他湊到肅順耳邊小聲道,“六爺,您先別露面,讓小的先去問話。”
肅順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瓜爾佳。元寶三兩步就下了船往馬車的方向走了過去。
白斯文這個時候正一手挽著美人。一手搖著紙扇子,眼睛在碼頭外的江面上掃來掃去。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對了,他現在已經不叫白斯文了,而是改用自己的字號恩銘行世,對外稱廣府人士白恩銘,還在上海領了大明江海關頒發的用白恩銘這個名字登記的護照。他從日本死裡逃生回來以後已經下決心要改頭換面,做一個大明順民了。連那個滿洲正黃旗的身份都扔了改當漢人了。
本來他還對俄羅斯帝國抱有幻想,可是大阪灣一戰卻讓他心徹底涼透了。俄羅斯帝國原來就是個架子貨啊!什麼太平洋艦隊聽著多強大似的,結果被大明的小弟日本給打了個損失慘重,24艘戰艦沉了4艘傷了8艘,人死了不下三千,鬧了個土頭灰臉,現在全體窩在琉球沒臉出來見人了。這樣下去大清朝還有什麼盼頭?
所以白恩銘也想開了,還是老老實實做生意吧,反正他現在也早就淘到第n桶金了,而且還能講英俄兩國洋文,在香港交了不少洋朋友,真不怕找不到做生意的路子。
這次他“冒險”(其實也沒多大風險,應天府裡沒幾個人認得他,就是朱濟世和瑪麗亞。克萊門蒂娜、杜蘭夫人和羅德里格斯)應天府是為了收購土地。他到底是在英吉利見過世面的,知道一國的工商業一旦起來,首都和工商業中心城市一定會向周邊擴張,土地價格也一定會節節攀升。大明眼看就要和英吉利、法蘭西一樣開始工商業大發展了,現在不去購買應天府的土地更待何時?
而且白恩銘的生意經還不止於此,他不是購入應天市區的土地,而是購買近郊的農田。一畝最多就是兩三百塊,雖然比起尋常的農田已經貴了幾倍,但是比應天市區的地不知道便宜了多少。他估計過上幾年,等應天府的面積再擴張一些,他現在買下的土地起碼可以漲到每畝一千塊!
不過買賣農田也不是一手交錢一手拿貨那麼容易的。因為現在的江南特別是應天府附近的土地是比較集中的。大部分的土地的所有權都在士紳權貴手裡,由佃戶耕種。而土地買賣就涉及到了佃戶的安置,那些佃戶雖然苦得不行,但往往還是守著租來的土地不肯離開。因為一旦失去這些土地,他們就很難再用同樣的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