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相情願,自欺欺人。我猜不透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你煮紅豆湯圓給我吃的時候,心裡想的是那個‘小容’嗎?她好像比較喜歡吃綠豆湯圓。那艾咪呢?她吃什麼湯圓?還是你規定她只能吃綠豆湯圓?”羽容不理會他的沉默,自顧自地說著。
“你越來越多話了。”屠軍不悅的沉下臉,將腳下油門踩到底,縮短他們回家的車程。
“你不用理會我,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都是這樣自言自語,我很能自得其樂的。”羽容聳了聳肩,還沒有閉嘴的打算,但一時之間忽然無話可說。她乾笑了幾聲,“我們完了……”
乍聽見她的話,屠軍渾身一僵。
羽容嚥了下口水,才接下去說:“我們竟然無話可說,滿悲慘的情況。”
屠軍聞言彷彿鬆了一口氣,繃緊的肌肉頃刻間放鬆下來。
“不過沒關係,快到家了。”羽容靠向椅背,閉上眼小憩一會兒。
隨著車速慢慢減低,羽容在車停進車庫的同時睜開眼睛,她推開車門下車,不敢期待他的服務。若她現在還期望他會像以前一樣寵溺地抱她下車,就未免天真得可憐,那個位子早已被另一個複製品所佔據,不再是她的了。
“你要回去載她嗎?”羽容隔著車窗和車內的屠軍對望,心中暗自希望他會下車,而不是再次離開。
屠軍凝望她半晌,最後是倒車離開。
看著銀色跑車從視線內快速消失,羽容的心血淋淋地裂成了兩半。
“小容,你還是跟我去溫哥華吧!”段譽擎放下刀叉,憂心忡忡的看著日益憔悴的女兒。自從上次在餐廳遇到屠軍和艾咪之後,原本堅強的她也被打倒了,慧黠的雙眸不再流轉著靈動燦爛的光芒,只剩下空茫。
“再說吧。”羽容食不知味的把盤裡半焦的牛排送人口中,目光沒有焦距地直視前方。
“小容,和屠軍離婚吧!你以前不也老是勸我和你爸離婚?像我們現在多好,當不成夫妻,還是能當朋友。”林曉凡同樣心疼女兒受的苦,忍不住勸道。
羽容忽然轉頭看著對面的王興安,“就剩你沒說話了,你打算勸我什麼?”其實她最想知道的是他的意見。他和屠軍在一起的時間遠超過在場的所有人,照理說他應該是最瞭解屠軍的人。
王興安愣了一下,著實感到為難,一個是他的老闆,一個是他末來的繼女。老實說,若不是屠軍賞識他,他到現在還在廣告公司做個不上不下的小主管,現在要他慫恿他老婆跟他離婚似乎不太厚道,但是他也心疼羽容啊!年紀輕輕就飽受不幸婚姻的折磨,她應該有更快樂的生活,而不是因在一場註定不幸的婚姻裡。
“興安,你說啊!”林曉凡催促著末婚夫表態。
“我……”王興安遲疑著,還是說了。“我覺得羽容你應該和他離婚,和屠軍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我承認他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可惜太冷血了,他眼中除了事業之外,沒有任何人。為了成功,他甚至連恩人的服飾集團都併吞掉,這種人不懂得愛的,他只會一再傷害你。”
“是嗎?”羽容幾乎要出聲反駁王興安對屠軍的誤解。屠軍不是不懂得愛,只是因為太執著於一個人,所以眼中除了“她”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但王興安說對了一點,不管屠軍懂不懂得愛,同樣都將她傷得很重。
“小容,連興安都贊成你和屠軍離婚了,讓自己自由吧!”
“我會考慮。”羽容低喃。
“小容──”
混亂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羽容忍不住吼道:“我說我會考慮!”
一時閒空氣凝結住了。
瞪視著在座三位長輩的驚訝表情,羽容重重吐出一口氣,緩和繃緊的神經,歉然道:“對不起,我的心情很亂,我不是故意要吼你們的。”
“我們能夠了解,你這陣子壓抑得太久了。”
“我想回去了,你們繼續吃,不用管我。”羽容站起身。
“我載你回去。”王興安也跟著站了起來。
“不用麻煩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坐公車回去就可以了。”羽容拿起外套,轉頭對父親說:“爸,我下個禮拜會去送你。”
“小容,好好考慮,我們可以到溫哥華重新開始。”
“我會的。爸、媽、王叔,再見。”羽容穿上薄外套,走出大門。
快五月了。羽容拉緊外套,仰頭深吸一口微涼的空氣,一陣微風吹來,明明是陽光普照的好天氣,卻泛起一股涼意。
夏天還好遠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