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是姑娘們拖家帶口回孃家的日子,俗話說得好,初一看家守財,初二回家抬財,初三回家漏財,這是關於姑娘嫁人後回孃家的舊俗舊規,用現代人的話兒來說,初三那就是家裡有錢也不回去撿的日子,舊日風俗,具體緣故其實也沒幾個人去計較,按著規矩來就是,總不能觸犯了老祖宗的黴頭,新年新氣象,都只求個順心如意。
周冉沒接觸過老周家的那些大房二房的族人親戚,老實說,他還真沒什麼心情去折騰這曲曲道道的人際關係,這會子年代,大家都還很講究輩分問題,周華寧在老周家是屬大房嫡女,輩分高著呢,要順著輩論下來,能糾結死周冉不可,反正他是不想披著一張十四五歲的少年皮,揹著叔伯輩的烏龜殼,不說別的,光壓也能壓死他。
老太太想想,也是,族裡親戚真不算少,要真這麼接待下來,不到午後十二點那是不可能了,哎,看小孫孫這困的,真拉上去頂缸她也真捨不得,心裡思索一下,摸摸周冉的腦袋,笑眯眯的應承,“那你回去補補覺,今兒個人多,前院吵著呢,祖母會幫你一起討要你那份紅包的,嘿嘿。”最後那聲笑得實在得意,她是老周家的老祖宗,那些個小輩大多又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對她向來尊敬,哼哼,敢忤逆她的人還沒出生呢。
至於代收紅包什麼的,周冉已經無感,老太太的臉皮當真比得萬里長城,面子算嘛玩意兒,能吃嗎,能用嗎?不能,不能那就是扯淡,別跟她談這玩意兒,傷腦筋。
送走老太太,周冉打個哈欠繼續磕磕絆絆的爬上床去,拉上被子就要睡覺,二寶‘喵’的一聲就先他鑽進被窩,乖乖佔了個位,仰頭看周冉,只待他一點頭,立馬就能趴窩睡覺。
二寶自打吃了那果子之後,愈發人性化了,打滾賣萌什麼的那是手到擒來啊。
周冉正打算動作,就見二寶被一隻從被子裡橫出來的大手給拎下床去了,抬眼一看,霍文東目光清明,全然不像是剛醒的模樣,拉著被子的手頓了頓,周冉一時有些躊躇,他現在還沒想好要以怎樣的態度來面對霍文東,腦子亂糟糟的跟糊上漿糊似的。
“睡吧,不是說困的不行了麼?”霍文東似沒看見他的猶豫與拒絕,逕自拉住他的手臂就要將他摁倒在床上,周冉怔愣了下,順手就要掙開,就聽男人‘嘶’了一聲,嚇得周冉登時僵住了身子,不敢再做其他動作,生怕弄裂了霍文東身上的傷口。
昨天他幫霍文東擦洗身體,用溫水降溫的時候特意檢視過他身上的傷口,原本應該橫在心臟胸口處的長長的大疤痕沒有看見,反倒是後背留下了一道十多厘米長的刀疤,手腕和腳腕處還殘留著當時扣上鎖鏈穿透骨頭時留下的創傷,腳筋斷裂幾處,大竑骨碎裂成骨頭碎片,比起上半身的傷,下半身尤其是腳部創傷實在嚴重,若恢復的不好,這人恐怕就成個瘸子或終身都要帶著輪椅上路了。
由於心裡顧忌著霍文東的傷,被抱在懷裡的時候周冉意外的動也不動,乖乖伏在溫軟的枕頭上,努力忽視男人身上濃烈的獨特氣息,避開他的傷口,眯起睫毛絲兒,閉目養神。
這男人有多固執他上輩子可領教過了,他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惹的大家都不好過,得過且過吧。
午飯自然是在東院裡吃的,兩人相顧無言,各自端了碗白米飯,挾著筷子夾自己喜歡吃的菜式,一時間氣氛難得的融洽。
冷不丁的,周冉碗裡就被放了片炒胡籮卜,黃黃的胡籮卜襯著白花花的白米飯,突兀的讓人不由擰眉,周冉看了對方一眼,默不吭聲的另外挾了一根小白菜塞進嘴裡,慢條斯理的咀嚼,姿態優雅的解決完碗裡的那碗白米飯,收拾筷子就要走人。
“不許挑食,”手腕被緊緊鉗住,大手扣在周冉的脈搏上,讓他連抗拒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周冉挑眉,這人還是跟上輩子一樣討厭,“我現在很飽。”手腕還握在別人手裡,半點掙脫不開,這讓他的心情簡直差到了極點。
男人用筷子夾起那片胡籮卜,不容拒絕的將筷子上的食物放在周冉的嘴邊,眼神微眯,似乎打定主意兒,要是他敢拒絕他就使用特殊手段了。
無言凝視幾秒鐘,最終還是周冉敗下陣來,糾著眉宇,跟咽毒藥似的嚼吧嚼吧幾口,囫圇個就給吞下了,他敢斷定,要是剛才他不乖乖解決了這片胡籮卜,後面一定還有更令人受不了的招式在等著他,好漢不吃眼前虧什麼的,你懂的。
男人似乎挺遺憾的看著周冉匆匆忙忙就嚥下,連半點借題發揮的餘地都沒有,繼續板著張臉,裝面癱。
飯後,周冉扔下二寶留在房間裡陪著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