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時候是最受小孩歡迎的,兜裡有錢了,三三兩兩的紛紛掏出幾毛一塊的出來買上一些,幾個人一群的竄到一塊,聚在小池塘邊甩著玩。
周冉在鋪子前站定,笑了笑,“大爺,你這有電話嗎?我想給家裡人捎個話。”
老頭眯著眼,點點頭,笑著擺擺手指了指,“喏,在那邊,你自己去吧。”
這鋪子不大,東西倒是堆的到處都是,周冉擠著腳在一個小角落旁找到那個蒙了灰的電話,蹲在一張小板凳上,抿著嘴摁號碼,聽著電話裡的音樂聲凝神。
那邊有人說話了,“喂,你好。”
“伯公,我是阿冉啊,新年快樂!”周冉笑道。
那邊恍然,“是阿冉啊,怎麼,過年也不回家裡來,伯公這裡好歹還熱鬧些。”
“我跟我媽回周家了,”頓了頓,“前幾天給寄過去的那個枇杷醬吃著怎樣?聽說枇杷對人的肝肺挺滋潤的,如果有效,我再給您寄去一些。”前幾天周冉捎了不少枇杷醬給林家伯公,還順帶給濱海的曾伯寄去了幾罈子果醬。
林家伯公在那邊爽朗的笑開了,“阿冉有心了,那枇杷醬我嘗過了,味道不錯,連著吃幾天,肝肺也舒暢不少,不麻煩的話就給寄過來一些吧。”既然周冉對他這麼上心,若是不領這個人情未免說不過去了。
兩人絮絮叨叨的互相問候幾句,各自不著痕跡的試探根底,算是一個友好愉悅的交談。
大堂裡面的人早已經走的七七八八,各自跑去找樂子去了,周大福被老太太單獨拎進裡間訓斥。
“嘿,我說,你也這麼大個人了,你也好意思讓你外孫當眾難堪,你丟不丟人啊你?”老太太剛才看見周冉黯然失色的模樣,感覺就跟人拿著把刀子直戳心窩子一般的疼,哎喲,那是想想就覺得可憐啊。
周大福這回學聰明瞭,不聲不吭,一句話也不說,木著一張臉,說了半天連個反應也不屑給。
老太太氣得直跳腳,“呸,你個戳心戳肺的兔崽子,啷個讓你不聽話,非得逼著我拿燒火鉗子抽你是不是,做長輩的還這麼不拿臉看,是要教人戳你脊樑骨不成,人孩子又不欠你的,你那兩個狗兒子結婚的那些個錢財可不就是寧子出了大力麼,好意思現在這麼作踐人?啷個不摸著良心說話,要不要個皮子喲?”
周大福梗著脖子答道:“反正我瞧不上他。”說罷,又僵著張臉,悶聲不吭的走掉了。
老太太看著那倔得跟頭驢似的大兒子,長嘆一口氣兒,“這龜兒子,指望不上他咯。”
周冉回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踮著個小腳顛顛的鑽回東院去了,挖出兩大缸子紅棗,準備做棗圓酥,見到自家乖孫孫,忙笑著招招手,“乖孫孫,快過來幫忙,祖母給你做好吃的棗圓酥。”
周冉看到那滿滿的兩大缸子紅棗,有些頭疼,“這麼多?”
老太太笑眯眯的點點頭,“等做好了,你就不嫌多了,包你吃的連舌頭都給卷巴卷巴吞了。”
這棗圓酥,首先得選自頭年最新鮮的紅棗,粒粒篩選,放到太陽底下曝曬,曬乾之後剝開去核放進梨花酒罈子裡浸泡三五個月,直到梨花酒被全數吸收。而這梨花酒則是摘取自二月裡的梨花苞,將開未開的那種,拿來釀酒才有那樣清淡芬芳的甘甜,浸泡好的紅棗撈出來瀝乾,接著曝曬乾煸,放進乾燥的竹籮子裡風乾,到了年前準備拿出來用的時候,只需用石磨磨成粉狀,加了煮沸的清水攪和成棗泥,再用白薯粉揉搓成團,像包湯圓似的將那棗泥包在中央,搓成團兒,放進蒸籠裡蒸熟,熟透的棗圓子外皮晶瑩剔透,透過陽光還能清晰的看見那棗紅色的餡,一個個攤開,再拿根牙籤在上面不同地方戳上五六個小洞,全數放進野蜂蜜漿裡,浸泡個三四十分鐘,等入了味,再撈出來瀝乾,放進自家榨的花生油裡,炸的外皮焦酥金黃時就可以撈起來了,到這時候你再細瞧,整顆棗圓外皮酥黃,原先扎的那些個小孔自然向外綻開簇擁成朵朵小花,微微凝結的棗色花蕊似露微露,好看極了,吃起來又酥又香,棗餡糯糯清甜,既好看又好吃。
周冉幫著老太太磨棗泥,幫她倒開水和白薯粉,幫著拿小牙籤戳洞洞,幫著將浸泡入味的棗圓一個一個撈起來,最後杵在一旁流口水。
嘴裡嚼著一顆又一顆好吃的棗圓酥,周冉抱著小碗,坐在凳子上看老太太忙活,滿足的眯起了眼睛,現在在他心裡,老太太是一個無比神奇的存在,比曾伯的地位還要高,直逼林爺爺啊。
老太太忙著將炸好的棗圓酥撈起瀝乾,收進墊了軟布的大蘿筐裡,等全部做好,整整放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