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裡豎著一塊大牌子,上面寫著離婚時要帶的相關手續證件什麼的,第一條就是要帶結婚證。
藍曉深看了看夏林,夏林看天花板。她咬咬牙,不指望他了。她到辦事的人跟前問了一句,你好,我想問一下離婚……
沒等她說完,坐在那的女人用手指了指外面豎著的一個牌子。
哦,我們看到了,藍曉深說,只是我們沒有結婚證,但我們是自願離……
沒結婚證我們這裡不受理,到法院。那女人臉上像是二月的河面,一層冰霜。
藍曉深像怕踩壞了那層冰霜,掉冰窟窿裡,趕緊退了出來。
夏林還是隨便怎麼著樣子。
藍曉深輕蔑地看他一眼,冷冷地說,去法院。
他們來到法院。
藍曉深真的是好公民,全家祖上三輩沒有進過法院這樣的大門。走進這地方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夏林把手裡的煙給滅了。
他們被指點著來到立案大廳。
那是一個長相週週正正的男人,正忙著,瞥了一眼他們問道,有什麼事?
態度還不錯,藍曉深放鬆了一點,她說,法官,我想來問離婚的事兒。
協議還是立案的?
協議,但是我們沒有結婚證,民政局不受理讓我們到法院來。
哦,沒有結婚證啊,那我們也不受理。
怎麼能這樣呢?藍曉深看了夏林一眼,夏林看著牆壁。
那我們還算不算夫妻呢?您總得給我們判一下吧。
你們沒有結婚證怎麼會在一起生活呢?法官輕蔑地問。
我們結婚的時候,是走後門領的證,丟了。當地機關沒有登記,補不來。曉深輕輕地說。
那你們只要沒有登記,結婚證原件遺失了沒辦法補,你們就不是夫妻了。但你們一定要確定辦給你們結婚證的原在地確實沒有底根。
難道沒有什麼事實婚姻要解除嗎?
法官抬頭來看著藍曉深,他說,你們應該多學習我國的法律,我國的婚姻法現在已經非常超前,只保護合法夫妻。
藍曉深覺得臉上火辣辣地。
出了法院,兩個人面面相覷。
怎麼會這樣?
我們現在不是夫妻了?
那我們是什麼關係?
一道強烈的陽光照射過來,讓人眼暈。
藍曉深不放心,她覺得自己的身份有點兒弄不明白了。
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了。
是的,十幾年。
我們現在不是夫妻了?
好像是吧。
開什麼玩笑?
不知道。
我們怎麼辦?
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藍曉深把手裡的那份沒用的離婚協議書往夏林的臉上一丟,你就不能像個男人,拿個主意嗎?這麼多年,你像根沒有主見的牆頭草,哪邊有風你往哪邊倒。我太累了,你知道不知道?
藍曉深轉過身,轉過頭的那一瞬間,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夏林點了一枝煙,說,走吧,找個地方喝點東西想想再說。
藍曉深搖搖頭,她現在心裡很亂。她怎麼會把自己的人生路走成這個樣子,一片混亂。
她看著手中的戶口本,法官說他們的婚姻無效了,可是他們的戶口呢?戶口上明明白白是夫妻關係呵。
我們去派出所,看看這戶口怎麼辦。
好吧。夏林也有些煩了。
經過這一上午的折騰,藍曉深都有了與公務員說話碰釘子的心理障礙了。
她的聲音跟蚊子似的,同志,我們想把戶口給分開來。
離婚證。女戶籍警懶得說話,頭也沒抬。
沒有。
法院判決書呢?
沒有。曉深的聲音像隔著瓶子裡的蚊子叫。
什麼?那女人柳眉一豎,簡直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我們路西派出所盡出新鮮事。長相甜美說話卻刻薄的女戶籍警對她的上司嗔怒。
不可能的,沒有離婚證,沒有法院的判決書,我沒辦法給你遷戶口。你們兩個還是夫妻。她說完不再搭理這一對莫名其妙的男女。
同志,曉深試著把法官的話給複述了一遍。
女人最後輕蔑地胡亂打發了一句,那你們可以到公證處去公證一下。
兩個人不再多說,知道多說了也沒有用。正常的工作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