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偉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他回來了?
曉深拿起一條褲子疊,語氣平靜地說,許偉今天去我們商場買褲子了。
鄔眉拿在手中的衣服放了下來,噢。他跟你說我們分手的事了吧?
曉深點點頭。
他還說我另有新歡了,是吧。
曉深看她一眼沒吱聲。
鄔眉說,曉深。我和許偉早就不行了。分手是必然的。
現在這個人,你們會結婚嗎?
結婚?結不了,他還沒有離婚呢。
藍曉深驚訝地看著好友,你這玩的是哪一齣?
鄔眉搖搖頭腦,曉深,你有沒有想過換個地方工作?你們五月花下個月就要停業了。你如果離婚,就更得想著多賺些錢了。
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我們五月花商場的員工。
鄔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那個人在你們五月花。
藍曉深的嘴巴半天沒有合上。
可以作你小說素材了吧?鄔眉瞥她一眼,文學現在不養人的,曉深。
其實,人要只是養活著,並不難。養不起的是嘴和心,一日三餐能吃多少?你看你這櫥子裡的衣服,再穿幾年都穿不完,穿不壞的。
鄔眉笑,你呀,理想主義者。人這張嘴啊,說容易很容易,說不容易就是一個無底洞呵。
鄔眉拿起一條吊帶裙,對曉深比劃說,這衣服你穿合適。
藍曉深在鏡前比劃著裙子。
曉深,我剛才說回來的那個人不是說許偉。
那是誰?
施彬文。
施彬文?
緣分這東西不好說,當初你結婚的時候,施彬文離開了這裡。如今你要離婚了,他反而又回來了。
真的嗎?曉深說,好多年沒有看到他了。
告訴你,他就在你們五月花對面開了個“海誓山盟”的影樓,正在裝修。
真的啊?我怎麼從來沒有看過他呢。
可能是還沒有到相見的時候吧,呵呵。鄔眉又說,你要他的電話嗎?
曉深想了想說,還是不要了吧。
你呀,就這樣。像只離群的孤雁。
離群的孤雁?
是啊,你居住在一個很熱鬧的大家庭裡,卻索居在一個誰也進不去的空心房裡,你把心門都鎖上了,曉深。
藍曉深不語。
鄔眉又說,施彬文畢竟是老朋友,你都不想找回昔日的友情。
我只是覺得現在太窘迫了,不好意思見他罷了。
鄔眉點了支菸,不再說話。她抽菸的姿勢很性感。
曉深說,喂,別抽菸,以後不想生孩子哪?
你以為天下女人都像你那樣喜歡孩子?
呵,沒到你有孩子的時候,過頭飯好吃,過頭話可別說。曉深說,其實,你要是和許偉早結婚,孩子也早有了,也不會拖到現在拖到分手。都處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呀?
不為什麼,就是倦了。
藍曉深覺得自己這一陣子完全離婚的事鬧得大腦遲鈍了,鄔眉的情感生活變成這樣子,她卻一無所感,她很歉疚。
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麼?
她搖搖頭,沒有了。明知道兩個人不會幸福,不如互相祝福。
噢,他可沒有想祝福你,他提起你眼神都有恨意。
恨就恨吧,時間會撫平這一切的,好在我很快就離開這個城市了。
曉深看著她,半晌,試探性地問道,那個人,他也願意跟你走嗎?還是你一個人走?
他家裡也鬧得歷害,這段日子清淨不了,他老婆很難纏。只有先離開這個地方再說。
藍曉深的心裡格登一下,怎麼,你們要私奔?
鄔眉站起來,走到一隻金魚缸跟前,那裡面有兩條漂亮的金魚,鼓著呆呆的四隻眼睛,慵懶的游來游去。
鄔眉撒了兩粒食,轉過身對曉深說,道理誰都明白,往往明白得越多做得事情越膚淺。我離不開他,他也暫時擺脫不了家庭,除了逃避,還有什麼辦法?
你們可以彼此等待啊。曉深說。
你以為寫生活是你編小說呢,等待?等待就是需要時間,而時間是可以磨滅一切的。曉深,千萬別等待一個人,一件事。
你再等等,先不要離婚。可以嗎?
藍曉深不說話了。
現實是很殘酷的,你這樣理想化的生活態度會摔得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