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來。活的雞呀、鴿子呀,生的海鮮、魚呀只要能補鈣的,每天都換著花樣買。
這一切,藍曉深都照單全收。她要讓他把內心的愧疚多賣掉一點兒,哪怕是用錢。她讓他去做,把他覺得應該做的事情做完。
她只是靜靜地養傷。週末的時候,媽媽會把丹翎接過來,女兒讀二年級了,看到媽媽受傷躺在床上,懂事了許多。
潘石每次來看她,就是給她按摩眼睛、頭髮。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不管潘石表現出如何的憐惜,藍曉深都很淡然的表情。
終於有一天,藍曉深給了潘石驚喜。
他在廚房給她洗水果。
忽然一雙手繞過他的腰,緊緊地抱住了他。潘石手中的葡萄散了一地。
他的眼睛溼潤了。他的心血沒有白費,她終於能夠走到他的身後,輕輕地攬著他的腰了。
他轉過身來。
他的眼睛,她的眼睛,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自己。
藍曉深說,我終於能重新走路了,而且不是一個跛子,謝謝你。
我不會讓你有任何缺陷,曉深,有些遺憾我會用一生去彌補。
藍曉深沒有說話。
她轉頭看向窗外,那裡有一棵高大的面棗樹,已經掉了一地的不能吃的棗兒。就像他們這段感情的結果。
藍曉深的骨盆終於長歸位了。她的心傷卻沒有辦法痊癒。她認真地反思自己這兩年以來遭遇的種種。一顆不安分的心造成了一場婚變,給予了她一次衝動的懲罰,對孩子的愧疚將是一生的痛。不期然揭開的身世之迷,並沒有帶給她太多的歡欣,相反竟是生離死別的一場悲痛,想必出生時的那次慟哭還不夠徹底。天生的那份多情善感讓心再一次逃離安全距離,遭遇一次錯誤的動心,飄飛的靈魂差一點毀了這俱軀體,現在是該靈魂歸殼的時候了。
藍曉深也開始以種種寫東西的藉口逃避著潘石。她告訴他,你暫時不要來打擾我,我正在寫個長篇。
他說,可是我不經常見你,不放心。
曉深說,放心吧,有我媽在呢。有什麼事情我一定找你。
他只好答應她,好,需要我就給我資訊。
她的眼淚掉下來,我時刻都需要你呵。但是她不能說,也不會再說。
生命的磨難給了她難得的考驗,讓她受了歷練,闖過了情關、生死關、她還有什麼理由不去熱愛生命呢?
母親每每說起她的婚姻,說起她的淨身出戶就有一股氣出不來,就會嗝氣,嗝的聲音很響。
藍曉深說,媽媽,不要再生氣了。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再說那些身外的一切,都會有。
媽媽憂傷地點點頭。孩子,你真是受苦了。要是你親生父母……
曉深說,媽,你註定就是我的媽媽,你看我到現在還要你操心。
媽媽聽得不是太懂,她信了**教。她說,孩子,我天天禱告,求主賜給你聰明智慧。
曉深心頭一熱,這就是做媽的。
孩子,你是一個好閨女,上帝看得到。
曉深抱住母親。
媽媽說,孩子,媽知道你委屈。那潘先生人是個好人,但是媽知道個道理,別人家的東西不能眼紅,人也一樣,再好,也是人家的哪。
藍曉深像個孩子似的點點頭,媽,我錯了。
原來,目不識丁的母親,教給她的都是人類最簡單也是最珍貴的東西。
剛決定離開潘石的時候,藍曉深動不動就眼淚巴巴的想他,想念他的每一個動作,會想起他的最壞最好的習慣,會想念他身上的味道,甚至頭髮現在是什麼樣子,衣服的顏色,車上放的音樂。
但一切都不可能再重來了。她在這灰濛濛的天空裡,呼吸著,等待著生命中的另一次晴空。潘石帶來的那一片時空,對於她來說,只是雨後,一道誘人的彩虹。
又過了兩個月。
藍曉深嘔心瀝血地把《獨自開窗》寫完了,當最後一個句子潤色完之後,一時之間,她的大腦有點空白,她明天該怎麼過?
藍曉深把《獨自開窗》發給了江歌。
江歌看完全稿子後,打電話給她,說可以選入他們的叢書中出版。
藍曉深從電腦旁邊站起來,走到落地窗邊,看著夜空,盛似人間天堂卻灰濛濛的天空,不由自主地想跌進十八歲時那一片純淨的時空。那片時空呵,天空是純淨的,心裡更是透明的,愛情沒有蒙上歲月的風塵,簡單到晶瑩。
藍曉深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