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太麻煩學長了,我、我還是去租一間吧。”
“沒事,那房間的確是空著。”柳季白麵無表情地陳述道,“反正只是等到你朋友出差回來而已。”
安昕很猶豫,想搬去住的心情和怕讓柳季白為難的顧慮在他心中爭鬥不已。
算來,自打柳季白從學校畢了業之後,他們大約已有六七年沒有碰見過了。柳季白從很久以前周身就彷彿總散發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而如今這種感覺因為他們之間更加陌生而越發明顯了。實際上,即便是六七年前,安昕和柳季白都還在同一個校門內生活的時候,柳季白和他甚至算不上朋友,僅僅是認識而已,除了學生會工作之外就再沒有任何交集。所以當柳季白認出自己來的時候,安昕心裡說不出究竟是有多驚訝。
而且柳季白對安昕來說,一直是一個非常耀眼而遙遠的人。如今接二連三地總在他最窘迫的時候遇道,安昕覺得除了意外之外,來不及欣喜,更多的應是難堪。
但是,儘管是如此糟糕的相遇,每一次柳季白卻都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即便感覺出他並不是很情願,可是當他答應的時候安昕卻不能不心動。畢竟,柳季白是第一個讓他發現他自己竟然喜歡男人的這個事實,雖然只是他自己單方面的暗戀而已。
雖然已經過去了許多年,從前暗戀的心情早已不在,然而初戀染著朦朧的美好顏色總是能輕易地引誘出一些人們內心曾經的期待,安昕不由自主地想和多瞭解柳季白一些,甚至還暗暗希望能透過這個機會和他成為朋友。
“那……這一個月要麻煩學長了。”安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臟莫名地怦怦直跳。
柳季白只是點了點頭,孫肖宇卻真是失望了,特別失望。
“哎……季白你竟然答應得這麼幹脆,真沒意思。”孫肖宇撇撇嘴,換頭對安昕說:“學弟啊,你要想清楚哦,季白家規矩可多了,你要是不小心觸犯了規矩,他可是會化身惡鬼罵得你狗血淋頭呢!”
“呃?”安昕費解,怎麼孫肖宇先前還勸他搬進去,一轉眼卻又改了口。
“真的!”孫肖宇向來以爆他人的短為樂,就算是要連帶小小地自揭短處一下也不在乎,“我跟你說,當年我被迫住進他家的時候,就是半夜一時性起唱了首歌,結果你柳學長的吼聲差不多把一棟樓都全給驚醒了。”
“的確是有些規矩,”柳季白麵無表情地對安昕說道,“這其中第一條是不許放孫肖宇踏進我家門一步,最好連門都不要開給他。”
“啊?”這一聲是孫肖宇和安昕一起發出的。
柳季白眉毛一挑,毫無感情地陳述道:“汙染環境。”
☆、第六章 家規
柳季白的家在月壇西街東里22號院兒,離宣武門西大街不算遠。正是中午,吃過飯後柳季白就帶安昕回家去了,孫肖宇本來死皮賴臉也想跟來的,但是柳季白沒讓他得逞。
原先安昕以為柳學長和孫肖宇就像他和丁卯卯一樣,住一個大院,打小兒一塊兒長大。後來他才知道,不僅孫肖宇家不是在月壇西街,而是在月壇北街。而且雖然離得也不算遠,可二人是直到初中同班的時候才認識的,但是因為倆人回家的方向不同又性格迥異,並非一拍即合就成了朋友的。
柳季白家在三樓,不高不低剛剛好,不過提了個又大又沉箱子那就不一樣了。柳季白本來想幫忙,但是安昕堅決表示自己完全沒問題,所以柳季白就先上去開門。等安昕滿頭大汗地踏進柳季白家的時候,柳季白已經倒了一杯水遞了過來。
清涼的水從喉嚨順著食道一直滑到胃裡,安昕立刻感覺渾身都舒爽了起來。他忽然覺得,也許柳學長並不是不喜歡搭理人,只是不喜歡說話而已。可惜他有那麼好聽的聲音,真是暴殄天物!
柳季白家一進門就是明亮的客廳,客廳裡有一臺電視,遙控器被隨意地丟在沙發上,和一本有點眼熟的雜誌待在一起。陽臺上曬著幾件衣服和一個不知道繡著什麼圖案的十字繡抱枕套,風一吹長褲就掃在下面臺子上放著的仙人掌上。
以客廳為中心,西面是外伸的陽臺,東面的兩間是廁所和廚房,北面兒兩間就是臥室了。安昕剛進門的時候,兩間臥室都開著門,右邊那間疊放著四五把椅子和堆了幾個箱子,而左邊那間一眼望進去只能看到門邊書桌的一角和一張看上去相當軟和的大床,再往裡還有一個全包進屋裡的小陽臺,明顯左邊這間正是柳季白住著的。
果然柳季白把安昕帶到了右邊那間臥室去,臥室裡除了一個單人床之外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