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舌帽的小孩朝年昱揮揮手後又回到球場,來回打了兩次後,果然換了顆新球打。
佟子矜對年昱的瞭解又多了些。擁有細心與溫柔,同時也堅定不移的年昱,對於自己的球場恐懼症必定十分苦惱呵。
“恐懼無所不在,不好好看守就會被它咬得遍體鱗傷。”這是佟子矜在傷害過自己無數次後的結論。
她合上眼,不讓心底的暗影擴張。
“至少,你接受了我這又高又壯的外國男人,與我共處在一個屋簷下將近一星期,不是嗎?”年昱雙手握拳,坐下,瞪著網球場裡玩得開心無慮的孩子們,隱約聽見他們說以後要當Lleyton Hewitt,其他小孩嘲笑他,還有人說以後要當Patrick Rafter。
澳洲是一個網球盛行的國家,每年一月的澳洲網球公開賽是四大滿貫的始站,這個時候總會聚集許多網球好手與球迷,聽到練網球的孩子說想成為這些知名選手並不奇怪。
他有多久沒有像那些孩子一樣,只將網球當網球?年昱只知道當他發現自己無法再踏進球場一步,想補救時,卻為時已晚。
一股酸澀自胃裡湧上。光是看著球場,他即噁心想吐。
“遺憾嗎?”佟子矜一聲輕問喚回他的思緒。
“遺憾什麼?”年昱活動筋骨,動動手腳。
“遺憾今年無法出賽。”佟子矜低頭躲避陽光,覺得很熱。
“再多的遺憾也沒用。”佟子矜說中他的心底事,即使遺憾無用,他仍忍不住懊悔,而且與其在比賽中崩潰,年昱寧願選擇退開。
“願不願意去打打球?”
“打什麼球?”年昱明知故問。
“網球呀。”佟子矜笑道。
“別開玩笑了!”年昱欲起身,臨時頓住,加了句:“我要起來。”
“這附近有球場吧?”佟子矜為年昱的體貼心頭一暖。
“有。”而且近在眼前。年昱背轉過身,壓住狂跳的心,摘下帽子,抹去額上的汗。
“是休閒用的嗎?”
“是。”大多是孩子在玩。
“既然規格不大一樣,你何不試試?”佟子矜知道別墅裡的網球場是正式比賽用的規格。
“那都是球場好嗎!”佟子矜眼鏡破了,怎麼連她的判斷力也跟著失去了嗎?
“扣”的一聲,一顆網球從天外飛來打中年昱的後腦,他低呼一聲,摀住頭,快速轉身,將球撿起,抬頭一看,又是網球場裡的小孩子打出來的。
“發生什麼事了?”佟子矜聽到聲音。
“被球K到。”而且是硬式網球,要不是小孩子個子小力道不大,被K到不頭破血流才怪。
“對不起。”這回球場跑出兩名小孩,到年昱與佟子矜跟前道歉。
“你沒事吧?”佟子矜捉住年昱的衣襬,聲音洩露些許緊繃地問。
年昱發現到這兩個小孩太過靠近他們,致使佟子矜面露懼色,還死捉著他的衣襬,於是握住佟子矜的手。“我在,而且沒事。”
“哦。”佟子矜為自己再一次失控而鬆開手,但年昱仍握著她的手。
“咦!你不是年昱嗎?”其中一個孩子認出了年昱的身分,年昱臉色大變,這才發現原來他忘了將帽子戴上。
“年昱耶!我好喜歡你,你能替我在帽子上簽名嗎?”另一個孩子興奮地摘下帽子,遞到年昱面前,崇拜的目光炙熱得燙傷了年昱。
年昱想逃,但他逃不掉,孩子們專注興奮的目光與他們身後的球場交織成一張綿密的網,將他緊實纏住,動彈不得。
他深吸口氣,緊握佟子矜的手,想拒絕,卻開不了口。
佟子矜覺得她的手快斷了,但年昱沒發現她的掙扎,於是她輕喚:“年昱?”
年昱沉溺的思緒被佟子矜喚回,他如夢初醒,卻仍鬆不開手。“佟……”
“年昱,他們在等你簽名呢!”佟子矜微笑,蒙朧的黑眸漾著滿滿的鼓勵。
“我……”年昱的視線在佟子矜與引頸企盼他簽名的小朋友身上來回,最後,他擠出一絲微笑。“我沒有筆……”
“我有!我去拿!等我!”另一位小朋友大叫,轉身跑回球場,留在原地的小朋友則握住年昱空著的另一隻手。
“年昱,我是不是在作夢,你真的是年昱嗎?”他面前的小球迷興奮地直問道。
“我是真的。”年昱澀道。
“可是你不是該在打上海大師杯?啊,我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