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扔到地上,用腳底磨了兩下,然後走到我面前蹲下,撕開我嘴上的那塊黑色膠布,問我:“你說他會不會來?”
“他一定會,是不是?”沒等我回答他,他就急切的說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過仍是帶著難以掩飾的懼怕。
“他不會。”我撕碎他的夢,報復他撕碎我的心。
他又給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怒道:“臭娘們,閉嘴。”
他又將那塊黑色膠布貼上了我的嘴巴,那種濃烈的塑膠味攪得我的胃一陣翻湧,要不是我什麼都沒有吃,恐怕我是會真的吐出來的。
“來了。”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欣喜而篤定。
我被他拉了起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與我頸部的大動脈只有毫米之隔。
辰亦函真的來了,儘管髮絲被山風吹得凌亂不堪,不過那件開司米大衣還是襯得他玉樹臨風。
“錢在這裡,放了她。”他抬了抬那個提著行李包的手,面無表情的說。
“你把錢放在原地,然後走到懸崖邊上去。”
辰亦函嘴唇緊抿,一動不動。
冰涼的刀面貼上了我溫熱的面板,他威脅辰亦函道:“快點,不然我殺了她。”
辰亦函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仍是冰涼,可他終究還是照做了,放下了行李包,瀟灑的走到了懸崖邊。
“轉過去。”猖狂的歹徒再次發號施令。
辰亦函這次想都沒想,就乖乖的照做了。
那把尖刀被歹徒高高舉起,我害怕極了,從喉嚨裡發出絕望的嗚咽聲。
“警察來了。”辰亦函忽然轉過身,看向我們身後。
歹徒驚惶的向後看的功夫,辰亦函一個漂亮的飛毛腿,踢中了他的臉,他被彈到了數米以外倒地。
“你沒事吧?”辰亦函緊緊握著我的肩膀,我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焦灼。
我不能說話,所以只能一個勁兒的搖頭,同時花花的流著眼淚。
他連忙幫我撕掉膠布,解開繩子,然後用力的擁抱我,抱得我喘不過氣。
一道強光折射到了我的眼睛裡,一把刀懸在半空中,鋒利的刀尖指向了辰亦函。我本能的推開了辰亦函,接著我的肩部以下、胸部以上的一個部位傳來劇烈的疼痛。那裡是心臟嗎?那把刀最終插入了我的身體裡,不是辰亦函的。太好了,我替他死,是不是就可以了結上一代的恩怨?
我雙腿感到無力,一下坐到了地上,靠在那棵大樹,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我好像看到辰亦函過去搶歹徒的刀,接著兩人產生了肉搏,他們越來越靠近懸崖,然後他們不見了。我真的看不到他們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這個世界只剩下孤孤獨獨的一個我,我覺得既無聊又煩躁,於是我心急火燎想飛去另一個世界,我閉上了雙眼,身體變得輕飄。
最後,我飛了起來,和我的孩子一起。
又是這種熟悉的藥水味,這味道提醒我,我沒去成極樂世界,我在人間最苦悶的去處——醫院裡。
“她醒了。”一個漂亮的小護士驚喜的看著我,然後回過頭說:“我去叫醫生。”
“米蘇,你看到了嗎?是媽媽!”
我看到了,媽媽在哭。
我感覺自己好久沒說過話了,艱難的說出了那一個字:“媽。”
接著,醫生、護士來了一堆人,給我量血壓,查體溫,記錄資料。
我這才想到“孩子”,摸了摸肚子,問:“醫生,我的孩子呢?”
“放心,孩子還在,沒問題。”那個戴眼鏡的年輕醫生語氣淡淡。
我稍稍感到安心,又問:“那辰亦函呢?”
“辰亦函是誰?”醫生看了看媽媽。
媽媽欲言又止,掩面而泣,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媽,他怎麼了?”
媽媽只是流淚,卻什麼都不說。
“媽,你快說啊,你別嚇唬我。”我讓她說,卻怕她說,在心裡祈求她不要說。
“孩子,你要堅強。”她泣不成聲。
我怔怔的看著她,她還是說出了那三個字,我最不想聽到的三個字。
“他死了。”
我望著天花板,呻吟著,抽搐著。他怎麼可以死?明明是我虧欠他,他卻殘忍的為我而死,讓我虧欠他越來越多,讓我沒辦法償還他,讓我每晚的噩夢裡都被他糾纏,讓我一輩子也擺脫不了他。他怎麼能這樣狠?
“米蘇,你怎麼了,別嚇媽媽啊!”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