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事多,哪裡還記得這些。
連清看了看她懷裡鼓鼓的錢袋,頓了片刻,“你弄那麼多銀子做什麼?”
胭脂默了默,“贖身……”
連清默然,卻也不知要說些什麼。他總不能說那日他是故意做了那些模樣給連梟看,可也根本沒能力讓她留下來。胭脂也沒心情與他相談,一時兩人無話,行了一段路,才道,“你今後打算如何?”
胭脂說道,“看看哪戶人家要丫鬟,先攢些銀子,日後租個小攤檔,做些小買賣。”
連清點頭,“如此也好。”
可惜他沒銀兩,也沒氣力,百無一用是書生,又是未正名的庶出,他能在連家住已是不錯。只是他更是欽佩胭脂,連家待下人和善,月錢又足,想進連家的人極多。她如今毅然離開,絲毫不讓自己再受委屈,倒比他有骨氣多了。若他也能配個丫鬟服侍,定會跟宋夫人說讓胭脂來他房裡,想到這,唯有苦笑。
進了龍飛道,再往前走就是連家了,連清怕再被人瞧見,害了胭脂,便藉口離去了。臨行前說道,“你安頓好後……只會我一聲可好?”
胭脂抬頭看了看他,低眸道,“出了連家的門,便不想跟連家的人……再扯上什麼干係了……”
連清微愣,急的握住她的手腕,“我哪裡真像個連家人,只是姓連罷了,萬萬不會欺負你。”
胭脂想縮手回來,掙脫不得,只好道,“胭脂答應您便是。”
他這才鬆了一氣,卻仍是不肯放手,低眉盯著她在街道燈籠下的精緻面龐,心中微微躁動,輕聲說道,“胭脂,你若願意,我當真是願護你一世的。”
胭脂睜大了眼看他,僅是見過幾次便說出這番話來,又能真心到哪裡去。咬了咬唇道,“胭脂在十三公子眼裡,如此下賤麼?剛離了連家少爺的房,便急於投去連家公子的房裡去了?”
且不說外人都道她將身子給了連梟,即便別人都道她沒給,她也不會真和連清一起,輩分上已亂了。況且她的心中,當真是已有了個人。若在她對連梟動心前被攆走,她或許會不顧世俗答應他。
連清愣了片刻,面色沉下,冷笑道,“若說這話的是連家其他少爺,你定不會拒絕吧。”
胭脂臉色青白,也是冷笑,她先前還對連清尚存好感,如今他說了這話,倒是個混蛋,“十三公子若是沒事,胭脂先回去了。”
連清也不攔她,等她走了,才覺自己又莫名說了些話。不知為何,每每碰見她,便總是更加自卑,責怪自己太無能。她稍有遲疑,便以為她也同樣看不起他。他真是魔障了。
胭脂心中本就煩躁,碰上他後,愈發不舒坦,腳下步子急切,打了個踉蹌,身子未穩,已被人托住,抬頭看去,頓時驚如脫兔。
連梟見她驚慌的模樣,也不在意,拉進那幽暗無人的巷子中,才淡聲道,“走這麼急做什麼。”
胭脂擰眉看他,直迎他深邃眼眸,一言不發。
連梟靜看她會,眼裡滿是倔強,沒有半分怯意,卻莫名的讓他覺得不痛快,捏著她的下巴逼視道,“果真是想要走了,素日裡的怯懦倒都是裝的。”
胭脂偏頭躲了他的手,懷裡的錢袋重如千金,“我當碧落是真的想同我走,原來不過是拖著我罷了。”
她要走的事,也不過只有碧落知曉,連梟能這麼快知道,必定是碧落洩漏的風聲。眼中有怒意,心底卻是冰冷的。她與碧落自小一起長大,秉性自然清楚。碧落知曉並非是連梟趕自己走,她必定會告訴他自己要贖身的事。
如此一來,不用她費半分氣力,連梟便自己來尋她了。
連梟如今待她,不過是三分喜歡,若只是帶著這三分嫁了他,日後宋夫人再鬧起來,他也不會留情而休了她。她總得想法子保護自己,不祈求能得十分喜歡,只要有八分,已經足夠。
而她,只允許自己喜歡他三分,喜歡到能隨時拿起,隨時放下的程度就好。自對他動心以來,幾次三番都傷的極痛,她不願再如此。方才見了連清,更是篤定了這念頭,即便身份低微,也不卑不亢,方能不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連梟哪裡知道她想的事情如此複雜,真當她決意要走,繼續說道,“說你聰明,卻比不過碧落。她尚且知道我非真心要逐你走,你怎的不明白?如今一言不聽便要贖身,我往日真是白疼你了。”
胭脂冷笑道,“少爺疼了我什麼?在你房內小心翼翼,被關柴房挨板子,被其他下人排擠,便是疼;和表小姐去邊城,差點沒了命,回來便讓夫人打發了,便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