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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又添幾分陰霾。

這傷不是孫猴子的路數,倒像佛土世尊養的那妖魔的手澤。若是他,又添了王母

幾分煩惱。怨只怨自己觀前顧後,忌憚著世尊的面子,沒痛下殺手,留下上邪這

條禍根。莫不是他上天爭位?論傳承,他的確有分,但也先瞧瞧正統皇室尚有皇

儲!

但細看雙成身上的劍傷和殘存珠雨,她又否決了這種想法。

幾乎不成人形的雙成睜開眼縫,用破碎的聲音說,「…娘、娘娘…奴、奴婢敗了

您的面子…」

王母臉孔一變,又喜又恨。喜的是,她眼前只有雙成一個得力人,受了這麼重的

傷還活著,她往日百般教導的苦心總算沒白費了;恨的是,幾乎將自己的絕活傾

囊相授,這賤婢居然在這麼多人的跟前削了她的面子,敗給一個來路不明的妖魔

「來人。」她冷冷的說,「雙成戰前不力,立刻押解東獄,待事後處分!」

眾神齊齊抽了口冷氣。王母心狠手辣,果不虛傳,連她身邊貼身的心腹都毫不留

情。但服侍她已久的老神官心照不宣,押是押解雙成往東獄,卻也同時密召了太

醫去治療。

現在王母是在氣頭上,事過境遷,還不是把雙成看成自己的命根?萬一死在東獄

,別說東獄典獄等,就算是他們這些老神官、太醫院,一個也別想推卸。

她還在詢問角宿,值年神官又急急奔來。只見他臉孔漆黑,又被汗水沖刷,成了

個大花臉,盔甲破破爛爛,判官鞭早斷成兩截,非常狼狽。

「娘娘!角宿大人!」他撲通一聲,連滾帶爬得跪下來,「南南南南…」

殊不知他急,角宿比他更急。王母脾氣暴躁,他在多口吃一陣子,可能是人頭落

地,他拼著衝撞,大喝道,「蠢才!是口吃的時候麼?南天門怎麼了?是不是被

打破了?」

被這麼一喝,值年神官略略鎮靜了些,他帶著哭聲,「…南天門垮了。」

此語一出,眾神像是被冰水澆了一頭一身。當初孫大聖大鬧天宮,也不過就打破

南天門的門扉。需知南天門乃是古聖神奠基,號稱天毀地滅亦不敗,現在卻被一

個妖孽打垮了!

角宿勉強鎮定下來,「娘娘,看起來還是請二郎神迴天護駕…」

王母冷下臉孔,「不用。」滿天仙神,誰不等看她笑話?偏偏她最要臉,她的人

偏給她打臉。雙成這一敗,她面子完全掃地,不趁此扳回一城,她將來怎麼立起

「取我披掛和兵器來!點起十萬天兵天將!」她將頭上鳳冠慣在地上,「本宮御

駕親征!」

他的身上濺滿了血。

有的是他的,更多是眾神官、天兵天將,還有些什麼君什麼宿,他也搞不清楚。

都無所謂。誰的血,都,無所謂。

他陷入一種迷離而暢快的感覺,甚至連痛感都不存在。從頹圮的南天門走入天宮

,他蹲伏在天界的範圍,發出低沈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他非常狂喜。在豔紅鮮血的洗禮中,他極度狂喜。但他也同樣非常痛苦,卻不知

道為什麼這麼痛苦,痛苦得完全無法壓抑。

或許是,他遺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重要到…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事情。但他想

不起來。他的內心只剩下殺戮、狂怒,和血的狂喜。

我想不起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種遺忘,讓他的殺戮更無情。他化成宛如巨山的妖魔,將所有的焦躁和怨恨發

洩出來。搗毀宮闕,殺害神官,在所有看得到的地方放上純青輝煌的火焰,吞噬

一切。

毀滅、毀滅、毀滅…

什麼都不用想起來。

純焰燒光了宿殿、燒光了雷部,甚至他衝入天界最美的花神苑,放火燒園。驚慌

的花神樹魄哭叫著逃走,他殘忍的抓住最後一隻花神。

當他即將收攏爪子,將那花神徹底粉碎的時候…他聞到花神身上的香氣。

茉莉花。

一張小女孩的憂悒臉孔,用死人贈與的嗓音,輕輕的唱著,「好一朵美麗的茉莉

花…」

記憶中絕美